关灯
护眼
字体:

灼惹(7)

楚勋倒了杯茶递过去。

阮蓓微微哆嗦地喝几口,面色才好起来。她知道最近杂事纷起,学校都停课了。

抬起苍白的脸说:“刚才真是谢谢你,若非你解围,真不知道会怎样!”说话牙关都咬不紧。

楚勋无视地应道:“对别人不清楚。只要我在,就没人敢动你手段。”

阮蓓后知后觉地惊诧,当真一晚上谁都对他客气。她开始好奇起他的身家或者军/衔。

但不便打听隐私,只又重复道:“还是要真心谢谢你!”

楚勋掐灭半支烟,冷锐眸光睨视:“光谢我,我是谁?”

嗯?阮蓓才意识到,用餐大半天,竟还未问过姓名。

她稍作缓和一笑,看着男人肩膀被自己揉皱的面料,略带拘谨道:“还没请问你尊姓大名?阮蓓感激不尽。”

楚勋被她笑得似魇住,简短回:“楚勋。楚歌的楚,功勋的勋。以后称呼我名字。”

“四面楚歌……”她在嘴里念叨出了一个成语:“好的,楚先生。”

他:?

她立时改口:“楚勋。”

第5章 谁犯桃花

闹这样一出,阮蓓也消了吃饭的胃口。楚勋本就吃不多,一会儿用餐结束,阮蓓便让小厮把剩下的菜打包起来带上了。

两人出到酒楼外,正是一条街景最为灯红酒绿之际。霓虹光影忽闪忽闪的,从附近歌舞厅里传出《天涯歌女》,黄包车夫拉着披风贵妇过去,两名买办搭肩膀从这边买完醉又去到马路另一边继续。

阮蓓站在台阶上,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楚勋,道了谢谢说:“今晚一顿款待,还帮我解了围,多亏了有你在!”

她站他面前,身高恰恰好到男人的下巴。手碰到楚勋时,指尖如白玉般蜻蜓点水略过他掌心。他触到的不再像刚才那么冰凉了。

用过饭之后,女人脸颊也带着粉嫩的娇色,妍姿艳质,柳眉杏眼,红唇丰美似樱珠。

怎有人能所有都长在他的心尖,呵,还是死对家他妹。

楚勋存心不想送她,吃这一顿饭便罢。

她绝不是以为的软和,以他在洗脚房所看到的。真和她牵扯上,之后掺和了梁笙就无趣了!

修长手指却已探出去,细致地碰碰她耳际的玻璃小珠:“都说耳生垂珠的人有福气,还易犯桃花劫,不知阮小姐将来会与谁犯桃花劫?这样好看的耳朵,应当戴枚红钻石,才配得上你的光芒。”

半天来,阮蓓被楚勋恭维了数次。夸她好看,夸她会唱戏,夸她为身材保持自律,现在连耳朵这细小的存在也端详。

她睨着男人颀俊貌相,笔挺脊梁像训练有素,为着他对自己的保护,心生出好感。

阮蓓只当做这是社交场合的客套,而说到桃花,她对爱情实际看得很薄。在她眼里,任何东西都没感情易变,所以若论犯桃花,应该是谁犯到她头上,而她能说放就放,因为本就不多期望值。

阮蓓含唇,镇定地答道:“我不会犯桃花劫,不过若将来买钻石,必然会想起楚先生的话。”

又楚先生?

楚勋没纠正,她的冷淡就似参透分明,想打动她得花心思。但他显然并不准备费劲。

出门风一吹,清风掠过男人额前短发,复了清醒,没再那么晕头转向地沉浸。他说:“我还有事,你住得远么?如果远就搭辆车子。”

意思是要分开各自走。

阮蓓也这样想的,她住在哪儿没必要让人知道。遂便点头,和楚勋告辞了。

楚勋定定看她走下台阶,宽松的旗袍腰线却丝毫掩不住她婀娜,随着她的步姿忽而凹迎出曼妙曲线。仍像春日瘦西湖上起舞的粉紫蝴蝶,那《帝女花》里所唱的婉转柔缠。

想握住,扣紧。

楚勋吁气,走向小董那边。

“勋哥没送她,让她自己回去?”小董呐道。

这不符合勋哥一贯和人打交道的客套。

小董站在车门旁,不太能理解地望着这幕。他傍晚办完事回了院子,勋哥不在,打办公室那边电话也说没看见,他就又来到咏乐门。

看到楚勋的别克轿车仍停在那,上洗脚房却听说梁笙妹妹和一个高个男人打车走了。

小董便把车开到广德酒楼,想着一来勋哥喜欢粤菜,二来那姑娘刚好也是广东的,过来一瞧果然都在。

小董心想,下午自己才稍稍动恻隐,勋哥就埋汰他白吃几年饭,结果自个儿却带了人过来用饭。

但小董想到那姑娘没事,莫名松快几分,说道:“办完事去洗脚房找勋哥,听说她跟人走了。我猜那姑娘怕是不上套,勋哥出卖了一番色/相,就过来瞧瞧,顺便把警署的也带来。勋哥怎么放走她?”

楚勋拉开车门,复了沉冷的容色:“跟梁笙死活不认亲戚,没必要扯进来!”

小董:“难道就这么便宜梁笙?”

楚勋扣紧袖口,悠慢道:“把他跟江西那边做的买卖]票子,弄两张送去杜鹃路,有他的好戏看!”

目光扫过前面走远的阮蓓,薄唇轻哂,不再关注。

小董看着勋哥的表情,点了点头。

啧,这可更绝。而勋哥平日似不关注,竟然几时把梁笙这么隐匿的生意都掌握了,被他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口,就跟街上卖大白菜一样了无遮掩。

小董附和:“仲局和委局这个时候都在弄事情,把票子送进去,梁笙王八羔子得栽了!勋哥这几天吃的苦头也能收回账!怪他太贪,咎由自取!对了,大夫人受了寒,大公子、三夫人、三公子都在陪着,勋哥要不回去看看?”

只有二公子楚勋不随刘家的姓,亦不住在刘家的洋房。

楚勋弹烟盒的手指稍顿,点头一默。

小董打转方向盘离开。

车在长街外绕了大圈,停在梧桐路的刘宅,铁门打开。门房老魏看到二少爷的轿车,讶叹张嘴,鞠躬让道进去。

偌大庭院里种着花草,正是四月芳香绽放之时,夜色下喷泉水倒影忽闪的灯光。楚勋迈步走上台阶,澄亮皮鞋踩在地砖,发出清脆声响。

客厅里,大夫人潘氏额头覆毛巾,靠在主沙发上。潘氏大概五十多岁年纪,还穿着宽袖及大腿的旧式亮金旗袍,她是刘昶韫的糟糠原配,在家中地位卓然。

侧手边是四十出头的三夫人纪氏,和她改嫁之前生的继子,三公子刘鼎祥。

楚勋走进来,修长身躯英气挺拔,一抹柏松木的烟味淡淡。

在刘昶韫发达前,大夫人潘氏是当地有名的美人,生下的大公子刘博堂也最端方斯文。

后来刘昶韫出国去学习铁工业技术,在外面待了几年,和潘氏说纳了个侧室。潘氏是老家族的人,觉得出去那么久,纳个侧室也正常,而且刘昶韫语气对此轻描淡写,便没往深处想。

等带回来一瞧,才知道原来是显赫世贵的千金,因随父在外当差,学了洋话洋规矩,好生丽质。

而人岳家那边有要求,娶自己小女儿,第一个生下的儿子得随楚家的姓。这刘昶韫竟然也答应了。潘氏瞅着侧室受偏宠,和那二儿子俊秀灵活的模样,心里打掉牙的酸涩。

上一篇:得寸进尺 下一篇:深渊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