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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救世主[基建](970)+番外

阿方索沉默不语。这无疑是魔化,但要他自己承认堕落,他却又不甘心。

他做错了什么呢?他自从回到圣城,不是在悉心教导神学院的学生们,就是在专心钻研治疗术,前些日子更是为了治好瘟疫而忙碌。如果说有什么——他曾经亲手制做过青霉素,而有个注射过青霉素的小女孩,出现了魔化……

阿方索瞥了安东尼一眼,但随即收回了目光。他确定,青霉素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也绝对没有被深渊力量污染过。事实上,早在制做出青霉素之前,教会里就有人魔化了,这一切都与青霉素没有关系!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被烧死的那些所谓“用魔药害人的女巫”,跟深渊和魔鬼,恐怕也没有关系……

在自己面临被审判的关头,阿方索忽然觉得内心澄净,无比安宁。

他原本可以隐瞒自己的变化,但他没有。他选择了忠诚于信仰——不,应该说,是忠诚于诚实!他问心无愧,并没有堕落,所以他敢于、并且愿意坦白自己的变化,把一切交由主来决定。

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主的深意——为什么他没有堕落却出现了魔化,但既然已经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就应该坦白出来。他要证明这并非被污染而堕落,或许会影响到以后,对于魔化的神官和骑士,甚至是对于某些魔化的平民的判决。

是因为这个吗?阿方索不禁深思。从前烧死的女巫与魔鬼皆来自于平民,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就是堕落了,就是被深渊与魔鬼的力量污染了。但现在,魔化发生在一位红衣主教身上——不,之前还曾经有过亚伯拉罕这位圣徒的魔化呢!主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魔化不仅仅会发生在平民身上,也会发生在虔诚的教徒身上,所以魔化并非内心的堕落,他们在审判的时候也不应一概而论,从前的审判,是有错误的。

这就是主让他魔化的原因吧?或许他将跟之前被秘密处决的那些神官一样,死得无声无息,但也许在处决他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改变这种错误。假如可以如此,那他的死就是有价值的,可以拯救之后的人。

这,也是治疗。治疗术可以挽救十个人、百个人,而改变一项判决,挽救的却可能是千万人……

阿方索的翅膀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卡蒂亚倒退一步,失声叫道:“他堕落了!”

堕落这个词落在安东尼耳朵里,一下子把他刺醒了:“不,这不是堕落!阿方索大人遵循了教义的所有教导,如果说他堕落了,那些争权夺利满是私心的人,早就该堕落了!”

争权夺利、满是私心……这些词儿刺得在场几位圣徒脸色都不好看了。加菲尔斥责道:“安东尼大主教,不要以为你成了大主教,就可以信口开河诬蔑他人——谁该堕落?阿方索跟苏亚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你怎么知道他遵循了教义的教导?”

“难道不是吗?”安东尼大声地说,“前几天的瘟疫,除了阿方索大人,还有哪位红衣主教或者圣徒大人曾经过问吗?如果不是阿方索大人,那些得病的人都会被赶出圣城,谁会为他们治疗?”

“那他为什么会魔化?”卡蒂亚反问道,“为什么别人不会魔化?”

安东尼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那是因为魔化本来就不代表堕落!”

这句话说出来,仿佛有块石头被从心里移开一样,安东尼忽然觉得浑身轻松,轻松得仿佛随时能够飞起来一样:“我们所说的堕落,到底是指什么?是指身体上出现了魔化的痕迹,还是指抛弃了善良与正义,变成了残忍、嗜杀,满怀恶意,甚至像魔兽一样只知杀戮与吞噬?我们惩罚的是恶,不是与常人不同!”

“谬论!”卡蒂亚恼怒地斥责,“你是疯了吗?要替你的老师脱罪,也不需要这样疯癫。还是说,你跟你的老师一样,都要背叛教会?他可是已经加入了所谓的新教,还在辉光之国治疗呢!”

“我的老师没有罪,不需要谁为他脱罪!”安东尼也愤怒起来,“他为什么会去辉光之国,有的人不是非常清楚吗?”

卡蒂亚被噎住了,简直不敢置信安东尼居然敢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她下意识地看了教皇一眼,却见教皇脸色阴沉,却并没有阻止安东尼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有点发虚,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安东尼根本没注意教皇的脸色,他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的老师,他一生都致力于为平民治疗,在别人以神弃为名掩饰自己的医术不佳的时候,我的老师在努力学习和研究,想要尽量地治疗更多的人。现在他在辉光之国,一样也是治疗平民,难道辉光之国的平民不能得到治疗吗?我的老师这么做有什么错?”

“辉光之国是渎神之国!”加菲尔接口说道,“什么新国教,那是异教徒!”

“先不说新国教就是原审判庭的圣女建立的。”安东尼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面跟两位圣徒硬刚,但他现在对这些人真的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了,“成立新国教也是王室的事情,跟平民有多大关系?因为王室建立了新国教,所有的平民就都该死了吗?主是怎么教导我们的?敌人在忏悔之后尚且应该得到我们的宽恕,平民就不能了吗?更何况,辉光之国的每一个平民,都反对教会吗?加菲尔大人有问过他们吗?还是想当然地就宣判了他们的罪?”

其实他还想说,教会在辉光之国名声这么差,难道自己不反思一下吗?比如海风郡瘟疫事件!再比如贵族不顾平民死活,一直是教会拿来攻击贵族的,但圣城把得瘟疫的人赶出城自生自灭,跟贵族也没有多少不同,区别只在于贵族连治都不治,教会可能先象征性地分点圣水而已。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安东尼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所以他明智地把这些话给咽回去了——他今天的目的是保住阿方索,哦对,还有刚才两名魔化了但仍旧保持着神智清醒的骑士,不是跟加菲尔和卡蒂亚吵架!

至于他的老师,反正老师在辉光之国过得好好的,他相信女王也不会苛待,圣城再怎么说,也够不着他的老师,干瞪眼而已。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无赖了?安东尼心里稍微地忏悔了一下。而且为新国教辩护,也确实不太虔诚?

但是管他呢!老师又没有做错事。

而且,女王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她甚至没有直接让她的国民摒弃信仰,而是另立新教,让新教再次秉承了初代教皇的意志——她没有否认教会建立的初衷,也没有抹杀教会应有的功劳,她只是希望教会重新回到那条正确的路上,不是用信仰来欺骗,而是用信仰来守护。

既然都是继承了初代教皇的意志,那新国教就不是异教徒!

安东尼这么想着,只感觉自己眼前豁然开朗——他其实不用总是在纠结信仰与神的存在是否矛盾,一直以来是教会把信仰与神捆绑在了一起,但其实信仰并不必只对着神啊!信仰在人们心里,能给人以指引的,就是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