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人的第一夜,孟染脸颊不自觉地浮起红晕,忙背过去,直到关绍远说完挂了电话。
空气安静又烫人。
孟染能察觉停在身上的那道视线没移开,她迟疑了几秒,还是又回过身。
果然——
直直跌入他眼底,有什么瞬间化开。
这样的对视第一次还能克制,再多一次,霍抉的理智便荡然无存。
他拨开孟染脸颊的发丝,俯下身。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透进来,让室内披上温柔的光影。
明明是冬天,两人却都出了一身的汗。
“我下午……还要回纽约。”孟染轻轻地抗议。
“知道。”霍抉亲吻她的脸,“可染染,我移民没办下来。”
孟染微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移民手续还没办下来,他就没办法回去。
也就意味着,画展结束,他们又要分开两地。
眼下,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温存。
孟染于是没再说什么,闭上眼抱住他,双双坠入这清晨的混沌中。
……
中午,孟染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餐厅桌上已经摆了很多的菜。
“这都是你做的?”她有些不可思议。
“餐厅送来的。”霍抉给她递筷子,顿了顿,“不过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学。”
“……”
孟染懵了会,突然低头笑了。
一定是有很多很多的爱,才会让那么肆意冷淡的一个人甘愿去厨房学做菜吧。
孟染是一个感性的人,会被生活中很多不经意的细节和言语感动。
她靠到霍抉身边亲了下他,“谢谢你。”
她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沐浴的香味,一颦一笑挑动人的神经。
血气方刚的年龄,欲|望总能被轻松挑起,霍抉没说话,夹了些菜到她碗里,起身上楼,“你先吃,我去拿个东西。”
孟染没多想,她的确饿了,低头认真地吃着饭,直到听见霍抉再次出现的声音,她扭头去看,而后怔住——
霍抉竟然推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孟染愣住,“你干什么。”
“下午送你去纽约。”
“去纽约要带这么大箱子?”
霍抉不慌不忙走过来坐下,又看着孟染,“你睡了我就打算一个人回国?”
……她睡他?
这人霸道到连姿势都必须是面对面的,自己偏个头都不允许,随时随地都要看到她的脸,是怎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的。
孟染脸通红,下意识想反驳他,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什么,迟疑地顿住,“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霍抉懒懒挑了挑眉,“移民没办下来,先办了工作签证。”
“真的?”孟染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开心得想要去抱他,可忽地想起这人之前在床上的话,后知后觉,“……那你刚刚又在装可怜?”
霍抉把她拉到怀里亲了下额头,“我那是小别胜新婚。”
孟染:“……”
她真的再也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了。
-
贺善之在这次画展前搞了个欢迎晚宴,邀请的都是纽约艺术圈颇具声望的艺术家和投资人。
孟染是贺善之今年春季展上的一张王牌。
这些年贺善之点石成金的作品很多,但有特色的少,更别说有特色里还能顺带着发扬中国的传统美学。所以贺善之笃定孟染这张牌会给他带来比过去任何作品都要多的利益,主动倾斜了很多机会给她。
这是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下午五点,霍抉的车终于从费城回到了纽约。
晚宴在七点开始,中间空出的两个小时,刚好够孟染去化妆做造型。
霍抉和贺善之也因此碰了面。
“我还以为你要把人藏在费城不放了。”贺善之说。
霍抉有时疯归疯,但孟染的事他从不开玩笑。
“不至于。”霍抉懒散看着化妆间方向的孟染,“她的工作,我肯定会支持。”
贺善之淡淡笑,“是就最好。”
霍抉朝他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人跟他爷爷一样是个老狐狸。
“贺善之。”霍抉直觉使然地唤了他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化妆间的门打开,孟染从里面走出来。
霍抉视线落过去,顿住。
孟染平日里总以简单素净的风格示人,但今天穿着一件V领的缎面象牙白礼裙,皮肤白到发光,长发也被烫出一点弧度,温柔地垂在一侧,整个人清纯之外,多了三分女人的性感。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对自己浅笑,让霍抉恍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这是他刚刚换好礼服的新娘。
他们即将去神圣的教堂行礼,交换戒指,成为彼此永远的伴侣。
“走吧,客人都到了。”贺善之起身要出发,却被霍抉打断——“等等。”
霍抉看着贺善之朝孟染伸出的胳膊,忽地笑了,“什么意思你?”
贺善之:“我带她入场,正常的社交礼仪,你这都要介意?”
“非常介意,拿开。”
“……”
霍抉走到孟染身边,打算自己挽着她进去,可他下午开车过来穿得很随意,也没想到贺善之让孟染这么正式地登场。
他身上的冲锋衣怎么看都和孟染不搭。
于是霍抉对孟染扬扬下巴,“你先进去,我待会就过来。”
孟染眨了眨眼,“你去哪?”
霍抉没回他,走前对贺善之低道:“别忘了我也是老板。”
贺善之非常清楚,他这话不过是用一种相对文明的方式在说——“别碰我女人”
贺善之刚刚的伸手不过是故意试探,他轻笑,“那抉少爷最好快点。”
霍抉没再回复,转身离开。
他走后孟染茫然地问贺善之:“……贺先生,他也是老板,是什么意思?”
“不然呢。”贺善之扣好西装前的一粒扣,淡道:“你以为你合同那么高的分成是怎么来的。”
当初在M艺术中心的那场新人画家展上,贺善之一眼看中了孟染的画,和霍抉提出了投资的计划,他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所以你现在每在画廊卖出一幅画,原本该他这个投资人得的那一份,都给了你。”
孟染:“……”
孟染被这个突然得知的消息怔住,完全不知道霍抉在背后还做了这么多。
其实她早该察觉的,商人怎么可能做慈善,当初那个分成比例对她一个新人来说完全不合理。
“先进去吧,客人都到了。”贺善之说。
孟染回神,只能先点头,“好。”
推开晚宴厅的门,华丽灯光,衣香鬓影,艺术圈的名利场浮华光影,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孟染进去的那一瞬,立刻引起了无数不同肤色的人的注意,只因都知道她是贺善之今年力捧的新人艺术家,也知道她的作品是非常少见的屏风画,只是大家原以为会是位优雅的中年女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位漂亮的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