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概也是沈鸫言的手笔,葛烟轻咬唇,觉得指尖都凝了点被热油淌过的麻意。
她顿了顿,将电子版本的合同点开,准备用关键词进行搜索。
还没等那样的相关内容跳跃至眼前。
沈鸫言的回复再次进入——
Yan:「京芭的那个品牌以后会并入成为格言的支线。」
………支线?
而就在此刻,刚才进行搜索的相关条例也闯入视野。
具体表达的意思,和沈鸫言的这句竟是分毫不差。
眉睫凝了水似的洇开,葛烟缓了缓气,这才敲字回他。
格言从录:「沈总………你就这么确保不会换人啊。」
Yan:「女朋友不会换。」
她问他换不换的是………
哪儿是问这个。
Yan:「合同再看看。」
Yan:「有什么不满的可以随时改。」
格言从录:「………才不用。」
人家法务部辛辛苦苦敲定了这么久,哪儿能是随便就改的。
更何况,她莫名得,没由来得,便极其信他。
Yan:「之后几天你还是八点才能走?」
格言从录:「嗯~你实在是没时间就算了,我都可以的。」
Yan:「有点忙,但还是之前说好的地方。」
Yan:「到那天我让耿秘书去接你。」
葛烟应了声好。
见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的模样。
到底是发了个咚咚的表情包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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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悄然翻篇,柳絮绵绵的痒意仍是不轻不重地拂在面前。
没过几天便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
葛烟想了想,到底还是率先回了趟大平层。
原先那回在芬兰见他是猝不及防,再然后的玄关处也没有任何防备。
此时此刻相约以后的心情,竟宛若悬挂在空中的绳索,荡着时漫无目的,就这么虚晃地漾起。
她站在衣帽间里,已经很久了。
这件太轻薄,另件遮住得虽然多,但又好像太休闲。
庄重会太过,舒适的又太随意。
辗转不止几回,葛烟将额头轻靠在柜门之上,淡淡垂着眼去压下这样反复潮起涌上来的心绪。
莫名得繁乱,却颇有些甘之如饴的意味。
她还没彻底打算好,手机铃声就在这时想起。
敛眸看了眼界面,是梁潇潇的电话。
葛烟没空去想其他,抬手便接起,“姐?”
“烟烟。”
梁潇潇唤了她一声后,问了问她最近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葛烟无意识地揪了柜中的衣物,旋即笑着问她,“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找你有事啊~”梁潇潇嗓音中带了点喜意,“直接和你说了啊,我过几天要带未婚夫回家,你要不要回梁宅看看。”
听到此,葛烟很是讶然。
梁潇潇似是随意一提………其实应该算是大事了。
她口中的带未婚夫回家,应该是两家已经进展到要商讨具体订婚的事宜了。
想到这,葛烟轻轻点点头,“你到时候把日期发给我,我回来的。”
两人复又聊了几句,见梁潇潇似有挂断之意,葛烟到底是揪住人,将盘旋在脑海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姐,梁氏那边要投资京芭的事,你这边知情吗?”
“投资京芭啊………”梁潇潇声音拉长。
“哦哦你说这个。”似是终于回忆起什么,她应道,“我知情的。”
“据我所知,爸那边也知道的,这事儿,是经过同意了的。”
顿了顿,梁潇潇问她,“你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心里的疑惑压下,葛烟垂眼,再次开口时,换了个话题,“不过姐,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
梁潇潇声音轻缓,“这还叫快啊,算是慢的了………”
她似是在感慨些什么,只不过情愫只一晃而过,“你呢要是想的话还是抓紧时间自己找。”
梁潇潇说着压低着嗓,近乎神秘道,“我听说伯母那边………有在帮你相看这方面………”
葛烟难得一愣。
先前葛楹来她这边住,好像也没提过相关的事。
大概是她的沉默过于漫长,惹得梁潇潇笑起来,“好啦,说说而已,也不是真的催你。”
“到时候发你,要记得啊。”最后挂断时,梁潇潇还在叮嘱她。
葛烟应了声好,再放下手机后,目光紧跟着再落入衣柜之中。
复又陷入了难能的抉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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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城的南部城郊,靠着连绵而起的山影,落有私人的电影院。
葛烟被耿秘书接到,缓缓前往目的地,等到下车再遥遥瞥去。
这才觑见传说中会员制且只有专人才能进入的楼房远景。
相比较说是电影院,不如说是半嵌于山腰旁侧的幽然一景。
春色兜头,树色笼着高低错落着的幢幢几间木房。
透明的玻璃露台径自延伸至山林内里,隐在暗色之中。
暖风寥寥撂起几分枝桠攒动,那网上用以休憩和观影的区域便被树色挡住,收入麾下。
看不分明却也别有韵味。
“葛小姐。”耿秘书下了车候在她身边,略躬着身,单手摆了个“请”的动作。
经由这一语,葛烟将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上次见耿秘书,好像还是在机场那回了。
那时他避嫌的动作快速且识趣,充分地发挥了作为秘书角色的重大作用。
可辗转到了这会儿再去细想他那时的举措,凭空便有些赧然。
更别提今晚这样来接她………
葛烟想着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抑制住了接下去的话语。
作为沈鸫言的贴身秘书,他知晓也该是理应的事。
点了点头跟着人往内里跟去。
绕过山木砌起的长廊一路往深处走。
转角再转角。
不过须臾,前方的耿秘书便停住带路的步伐。
只微微颔首,示意她再往前跟去。
葛烟就顺着这样的指示抬头。
一眼便望见那道在长廊尽头等着的颀然身影。
正时暖春,晚风携有细微燥干的绵意。
他单穿衬衣,臂弯里随意地搭了件黑色的西装。
身形料峭之余,冷白的脖颈撑住线条流线的下颌。
一双眼浸在被打磨过的墨汁里那般,透着漆沉。
再简单不过的衬衣黑裤,愣是被他穿出一股从画里走出的意味。
见到她,他笑了下,朝着她便伸了伸手,“过来。”
葛烟只顿了顿,到底也没在原地停留太久,迎着风朝前几步便往他那个方向走去。
原先以为沈鸫言可能会晚些来。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在这边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