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二嫁夫(66)+番外

冬秋用沾着温水的帕子替公子擦脸,忍不住嘟囔:“下次他们再叫公子喝酒,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许林秀失笑,哑声道:“大伙儿都高兴,偶尔喝一次无妨。”

冬秋跟着傻笑:“真好啊,公子做了官,生意还越来越好,全家上下都替公子高兴,夫人脸上的笑意从年前就没停过呢。”

包括他一样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烛光里许林秀那双温柔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冬秋,他自己也笑,心里明明高兴,却始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直到隔日在门外看见驾着马车等他的曹老六,许林秀恍惚明白,他竟是在等一个人。

曹老六搓搓手,笑呵呵地开口:“公子,将军等着你呢,特意吩咐我过来接你。”

灰阴的天色卷着风,空气里飘起少许冰凉的雨丝,开春,雨水愈发浓密。

许林秀拉起头上的毡帽:“好。”

许林秀年前年后忙,重斐一样忙。

重斐成天像尊大/佛似的供在将军府上任人拜来拜去,年轻点的拒绝就算了,上了年纪的、任职两三朝颇有名望的老官,不能个个都不见。

所以等重斐见完人,这会儿才能和许林秀聚聚。

他虽看不到许林秀,但许家的动静时刻关注。

两人约见在江畔的酒楼,重斐披了身墨色大氅,许林秀则是雪白的绒衣狐裘,一黑一白,各有千秋。

重斐下意识伸手想扶许林秀,许林秀笑道:“将军,这段日子草民身子还不错。”

重斐道:“阶梯高,怕你摔着。”

许林秀微提衣摆,重斐垂眸看着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临窗望江,炉上煨着暖茶。

重斐执杯:“祝贺你。”

许林秀笑意盈盈:“将军客气,不论从前还是今后,还得谢过将军拂照。”

重斐看着面前玉似的人儿,嘴巴只会笑了。

一双蓝眸可似冰渊寒冷,又可如深海包容。然而此刻这样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人瞧,笑得微微收敛和笨拙。

重斐道:“你送来白糖我收到了,很甜。”

又道:“陛下龙心大悦,过不久会给许家赏赐。”

许家造的白糖是祁国历史上的一笔色彩,不光是皇帝赏赐这么简单。

许林秀该得的恩,封的赏,在春季最冷阶段还没来临前就送到了许宅里。

伴着这个消息,临开春后万物复苏,西北一带以外的勾答人蠢蠢欲动,想趁机掳掠祁国疆城一波。

经过半年之久的训兵秣马,祁军士气大增,摩掌擦拳,没有一人惧于勾答人发起的挑衅。

重斐领了皇帝诏令,集结四十万祁军,前往涑州延城,镇守定西关。

许林秀作为军武司新上任的官,官职虽可大可小,可重要可不重要。

但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第一次就疏忽懈怠,他又是给重斐打工的,此去西北涑州,许林秀理应收拾收拾,跟随大军一起出发。

第51章

◎西北涑州◎

许林秀去军武司报道过一次,他在古代的这份官职,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工位,工位还没坐过第二回 ,办公室还冷着,眼下就要收拾行李,随大军出发。

公子要去西北,去涑州,他此生不曾出门远行过,这会儿把许家里里外外的人都急坏了。

做长辈的,李昭晚十分担心许林秀身子吃不消,甚至觉得当官其实没多好。

没当官时许林秀可以安安心心宅在许家做个精致的贵公子,当了官,刚上任,就要去西北那么远的地方。

李昭晚这辈子没怎么出过绍城,她握紧许林秀的手,黯然垂泪。

冬秋则抓紧时间给公子收拾东西,所有能带上的都往马车里捎带,不知道三辆车够不够装的?

许林秀的好友们同样担心,去涑州啊,那么远,勾答人入侵过的地方,能安全吗?

为此,许林秀哭笑不得,逐个安慰。

他道:“我不是孤身一人前往,和我走的,有祁军四十万大军,有叫勾答人闻风丧胆的将帅,有整个祁国作为强大后盾,何惧于这一趟涑州之行?”

出发在即,李昭晚擦了擦眼泪,带仆人为许林秀准备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不想让他遭受半点委屈。

许林秀围着四五辆内部整装得华丽富贵的马车转了转,回头跟李昭晚说乘坐一辆车就好,行李在精不在多,保暖的衣物和药品都备上,剩余的看情况拿就行。

李昭晚忧心忡忡:“怎的带那么少?”

他们恨不得把整个许宅都给许林秀搬上马车带走的。

许林秀道:“这已经足够,再多带着累赘。”

没给李昭晚纠结太久,出发离开绍城当日,天色阴隆,没刮什么风。

许林秀乘坐的马车表面看似平平无奇,内里却另有一番天地。

吃穿用度备得齐全,四面用毛褥围裹,未让半点风渗进车厢内,还有足够许林秀躺着睡觉的空间铺置着暖和温香的锦缎稠被,冬秋扶他上了车,接到指令,就跟在祁军的队伍里出城。

还没出城前白宣来看过许林秀,白宣为人心细,这次途中接了将军的话负责顾好许林秀,对许林秀是一再叮嘱,叫他有哪里不适定要告诉自己。

涑州的条件是比不上绍城的,军需城防方面亦是如此。白宣于公于私,都得照顾好许林秀。

在私事方面,这是将军亲自给他下的令,白宣没有违抗的余地。

从公事上看,他认为带许林秀到前线很有必要,他对许林秀所怀想法和才能抱着信任的态度,涑州军防亟待改进,若能带许林秀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有许多改良的办法。

此行许林秀只带了冬秋一人在身边,马车跟着大军慢慢驶出城门,渐渐的,城边缘的村落都看不见了,四周青山如黛,峻岭绵延。

官道途中起初还设有茶水小摊,行军累时将帅可在周围原地修整喝几口水,再往后,越走山径越偏僻,望不见半点人烟。

马车摇摇晃晃的,冬秋望掀开一角车帘朝外头观望,望得久了新鲜劲过去发现就也那样,昏沉沉地打盹。

冬秋去照顾公子,公子神情闲定,盘腿坐在榻上看书。

全军赶着路,许林秀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到了夜里,夜深人静时也能睡两三个时辰,睁了眼已经在赶路中途。

白宣每日都会绕到马车一旁查看许林秀的情况,见人没有生病,才微微定下心。

第六还是第七日时,车帘外出现的不是白宣,而是重斐。

许林秀看着一身戎装的男人,在绍城那股洒脱散漫的气质尽褪,面前严肃冷漠的重斐跟那个动不动就和他开玩笑话的定远侯判若两人。

他微微一笑:“将军。”

重斐似要透过掀开的车帘一角把许林秀看个完整,他问:“身子如何。”

许林秀道:“一切安好,劳将军挂心了。”

重斐看着他,说道:“行军路上分不出心,有事找白宣,照顾好自己,”转而望了冬秋一眼,“照顾好你家公子,他有官职在身,若有个闪失,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