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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50)+番外

只是那双眼在扫来时眸光清明,充满了审视。

考生们顿时震了下。

最后,一名世家子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晚生以为,该先向户部阐明利害……”

宁如深舒舒服服地坐着,听人叭叭起来。

有了一人开头,其余人也参与进来。

只不过因为准备仓促,又毫无经验,常常有几人开口就撞在一起。要么互不相让,要么同时冷场。

……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半,场中依旧争论不休。

庾迢还没从考前的惊变中缓过神,又被这残酷的竞争机制打得措手不及,心绪混乱不堪。

他几次插不上话,终于逮着一个空档急躁道,“我认为该禀明圣上,责令户部拨款!”

他刚说完,另一头就道:

“庾兄轻率了,工部底层的小官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了,这是要把户部得罪彻底?”

宁如深看向说话的人——

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和庾迢结盟的世家子之一?

这是打起来了啊……打得好。

庾迢脸上果然一副恨不得把人撕了的表情。

桌上小沙漏“沙沙”就要流到尽头。

场中仍是一片胶着,无一人出彩。

正在这时,毫无头绪的考场中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觉悟开口:

“我愿意找我爹来掏这个钱!”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所有考生都安静了,怔怔地看向说话的人。

就连宁如深都微微张大了嘴:

好一个劫父济贫的大孝子!

他一下坐直了身子,欣赏地朝人看去,“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赵辛…啊不,赵帅。”赵辛蒙扫过题面的第一句话,诚惶诚恐地回复。

宁如深微笑点头,“你不错。”

赵辛蒙顿时激动得脸颊涨红。

其余考生心神大震!大家都在正儿八经地扯皮,偏偏冒出这么个“大无畏”的二百五,岂不是把他们都比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纷纷跟风改口:

“此言甚佳!我爹愿掏两倍的钱!”

“替圣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我全家都愿捐款救济两江百姓!”

有考生一时不察落了下风,干脆咬牙一狠心,“我…我把祖上的积蓄全捐出来做水利!”

眼看这群世家子个个成了菩萨下凡,宁如深简直要抚掌赞叹:

没错就是这样,都给我往死里卷!

万恶的封建主义只能用万恶的资本主义来打败。

两刻钟时间终于到了。

面试结束,一群官二代人均志愿捐出一座祖宅。

宁如深悠悠靠在椅背上,望着场中面色忐忑、仿若等着死亡宣判的众考生——尤其满脸颓败的庾迢几人,和善地笑了笑。

随即说出那句老生常谈的话,“回去等消息吧。”

“是,宁大人……”

众考生脚步不稳地散了,像是来历了场大劫。

宁如深在座位上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起身朝考场后方走去。

考室背后是供监临督察的房间。

他刚掀帘进了门,就对上一帮阵仗——

宫人侍卫静候在两侧,德全挎着拂尘朝他眯眼直笑,而属于监临的位置上则坐着当今圣上,李无廷。

竟是圣驾亲临。

宁如深愣得脚步一顿:?

李无廷坐在位上,气质稳如巍嵘,冷俊的面上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朝他看过来:

“宁卿,过来。”

“……”

宁如深咕咚一下,磨蹭过去。

他蹭到李无廷跟前站好,“陛下。”

李无廷抬眼道,“宁卿这面试的法子,是从哪儿来的?”

宁如深诚实感叹,“是万万人卷出来的邪恶成果。”

李无廷轻笑,“的确邪恶。”

他顿了下又问,“卷是什么?”

“就是…”宁如深想了想,简洁明了,“臣的反义词。”

李无廷若有所悟,“过于勤奋的意思。”

“……”怎么,他是极其懒惰?

宁如深眸光一下幽幽的。

李无廷对上他的视线,忽而弯了下唇,“朕说笑的。”说完起身,越过他朝门口走去,“正如宁卿先前所言——如鱼争饵。”

宁如深望向李无廷的背影,忽然觉得人有种俯瞰般的清醒。

除了污蔑他美好的品性。

“呲呲……”德全躬身跟上,同他呲气暗示:还愣着干嘛,随圣驾呀!

宁如深便宽容大度地跟了上去。

·

出了考场,其他考室面试还没结束。

只有宁如深花两刻钟超度了一帮官二代,其余考场则还有很长的考核时间。

宁如深,“陛下要去旁听吗?”

“不必了。”李无廷目不斜视,“翻来覆去也不过是些经书策论而已。”

宁如深又看了他几眼。

所以你是特意来观赏我演出的……

“看什么。”李无廷瞥道。

宁如深表功,“这事,臣是不是办得不错?”

身侧落下一声哼笑,“净是胡来。”

宁如深:懂了,意思就是办得很好了。

几句话间已经出了贡院。

两人的马车都停在院门外面。

宁如深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加快几步贴近李无廷身侧,小声打探,“那陛下是看中哪根独苗了?”

李无廷比他高出一截。

低头看去时,就看人抬着下巴望来,丝毫不自觉快蹭到自己肩上了。

下颌弧线柔美,看着挠上去挺软。

李无廷,“想知道?”

宁如深眼巴巴,“昂。”

宁府的马车就停在几步之外,车边的严敏正张着嘴朝这边巴望着。

李无廷余光一瞥,随即纡尊降贵地伸出两根手指拎起那绯袍的后领,将人拎向了自己的马车,“外面人多,上去说。”

“……”宁如深:?

轻车熟路地被拎进马车。

宁如深落座后,又掀开车帷朝外面的严敏指了指,示意人跟上回府。

马车轻晃起步。

他重新缩回去,看向李无廷,“陛下?”

李无廷问,“宁卿觉得朕选中的是哪一个?”

宁如深揣测,“赵帅?”

“……”李无廷跳过这个化名,“嗯。”

“是挺灵性的。那他背后的世族没问题吗?”

“这些世族对朕来说并无差别。若要选一棵成为招风大树,不如选个稍微清醒一点有脑子的。”

宁如深看向李无廷淡然的侧脸。

仿佛万物苍生于他而言都毫无二致,无特殊可言。

宁如深怔然,“那锦衣卫是怎么选上的?”

一个不占。

“……宁卿。”

宁如深适时地闭上了嘴。

马车没一会儿便驶到了宁府门口。

宁如深掀开车帘正要下车。

就看元柳正在几步外对着宁府的马车大声迎接,“大人!”

他有些尴尬地出声,“我在这儿。”

“……”元柳转头,“您…那边是?”

“顺风车。”宁如深看李无廷没有露面的意思,应付了一句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