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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15)+番外

思绪正游荡天外,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落下——啪嗒。

宁如深翻身坐起:????

一枚小石子落到他脚边。

宁如深默了默,抬头往梁上一看。只见梁后刷地露出一双眼睛,暗中观察一般,“……”

两人一上一下对望了会儿。

拾一正思考着该怎么开口,就听宁如深语气复杂地轻叹,“你怎么到处偷?”

拾一,“………”

在尊严和使命之间抉择了两秒,拾一还是选择了后者,翻身轻巧地落了下来。

他一身轻便的黑衣,蒙了半张脸。

距离近了,宁如深才发现那双眼睛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他摇摇头:

年纪轻轻,做了这行……

“这里不是我家,你随便拿吧。”

“跟我走。”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宁如深像是没听清,“什么?”

拾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重复,“跟我走,带你出去。”

“……”宁如深看着他,眯了眯眼:嗯?

僵持了小片刻,宁如深转头往软垫上一摊,慢悠悠开摆,“不走。我哪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拾一急了,“我当然是好人!”

“呵呵,大白天蒙着脸的好人。”

“……”

拾一顾不得,伸手要去拉他。

宁如深拢着袖子瞪过去,“我要叫人了!”

叫屋外那群坏人来救你吗!拾一急得额头冒汗,想拽他又不敢,“你…快些跟我走,我不害你!”

宁如深,“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拾一咬牙,“别逼我!我誓死也不会出卖陛下的!!”

“……”

“……”

呵呵,果然。

短暂的死寂后,宁如深打心底赞叹,“陛下有你这样铁骨铮铮的下属,是他的福气啊。”

拾一缓缓蹲在了地上,心如死灰。

宁如深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伸手拍了拍蜷成一团的拾一,“放心,我可以假装不知情,不会说出去。”

拾一抬头,露了两只郁郁的眼睛出来。

宁如深起身揣起袖子,“走吧,不是要带我出去?”

一番思想斗争后,拾一转背蹲了下来。

接受了这道掩耳盗铃的提议。

宁如深往那背上一趴。正被托着站起身,他心头忽而一动,拍了拍拾一的肩,“把我丢去丞相府。”

前面的人疑惑地转头。

宁如深还在策划,“然后找个偏房,绑起来。”

拾一瞳孔微震,但还是迟疑回道,“先帝有口谕,除谋逆大罪,御林军和锦衣卫都不得入相府……”

宁如深都听得说不出话了。

那岂不是没法抄家搜证?

难怪李无廷拿崔氏这么棘手,原来是亲爹挖的坑。

他问,“御林军和锦衣卫不得入相府,关你一个做贼的什么事?”

“……”

拾一哽了良久,忍辱负重地低头,“您说的是。”

一盏茶的时间后。

宁如深稳稳趴在拾一背上,看着从身侧飞速掠过的屋顶瓦檐、偏巷小道,长发袖裳都被呼呼吹起。

他拍拍拾一,“对了,我那府中的管事……”

“会有人去偷。”

拾一说得顺口,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宁如深蓦然想起那日庭中,李无廷那句淡淡的“若为朕的刀,就要什么都能做”,没忍住感慨,“你还真是什么都做了。”

连贼都做。

下方的人身形猛地一个晃动。

宁如深,“怎么,你遇上气流也会颠簸?”

“……”拾一:?

·

相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府邸规模宏大,守备更为森严。处处金瓦绿檐、穿山游廊环抱池岩,极尽奢靡。

拾一带着宁如深,轻巧无声地翻入了一处偏僻的院里,寻了个空屋将人放进去。

进到屋中,宁如深掩上门。

他四下一望,只见屋内堆放着一些不常用的杂物,靠墙还有几捆次等的柴火。外面的日光透过门扇投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看上去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拾一负手静立在一旁。

宁如深解了根捆柴的绳子,招呼拾一,“快,把我绑起来。”

“……”拾一走过去依言将他反绑了。

绑上了绳子,宁如深又上下打量自己一番,“你再帮我把这身衣裳撕开,撕成一条条的,弄得内个一点。”

拾一实在不知道“内个”是哪个。

但他自诩五好青年,断然做不出这种事,干脆给人解了绳子,“要不,大人自己撕。”

宁如深就自食其力地把衣裳撕开了。

他撕破衣服又让拾一把自己重新绑上,然后靠着柴堆坐了下来,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左右估摸着没什么要做的了,便对拾一道,“你走吧。”

说完闭上眼,头一歪。

拾一,“…………”

拾一转身要走,面前的人突然又刷地睁眼。

宁如深看向他,叮嘱道,“对了,你知道该怎么跟陛…你们匪首描述吧?”

以李无廷的才智,应该能懂自己的用意。

拾一将眼前的场景细细收入眼底,点了点头。

宁如深放下心来,再次闭上眼,头一歪。

门扇轻微一动,屋中眨眼没了人影。

御花园中,一树玉梨开得繁盛。

李无廷端坐在梨树之下,身姿雍容清贵。轩王李应棠则坐在他对面,别致地捏了把折扇。

德全在旁边伺候着两位爷用茶。

李无廷端起茶盏,“皇兄受封这么久,该去封地了。”

李应棠一派风流懒散,“不去。封地有宫里这么好的贡茶吗?”

“离京的时候拉两车走。你堂堂一个王爷赖在宫中不去封地,朝臣该怎么说。”

“本王管他们的。”李应棠嗤了声。

看李无廷目光直落在自己身上,他顿了顿,转而苦笑,“……崔家还没有解决,你要让我出京逍遥,只留你和母妃两人在京中?”

李无廷端茶的手定了一瞬。

他想起了李应棠的生母,淑太妃。

娴妃薨后,淑妃将他和年仅两岁的胞弟养在膝下;又在先帝驾崩后闭了宫门,青灯古佛。

早年那场腥风血雨的皇位之争恍如旧梦。

半晌,李无廷起身望向垂落跟前的梨枝。

簌白的一簇似娇弱地绽在枝头,沁香满腹,“朕会照看好母妃,崔家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李应棠闻言微愣,“你该不会是……”

李无廷没说话。

李应棠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凝重道,“你有几分把握?别忘了崔家那老贼还仗着有先帝口谕……”

话到一半,却看一道黑影落到两人跟前。

是天子直属的锦衣卫。

拾一认得轩王。他先向李无廷磕了个头,又向李应棠也磕了一个,“陛下,王爷。”

李无廷并不避讳,“说。”

拾一想起这跌宕起伏的一下午,“说来话长……”

李无廷眉心一跳,“那就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