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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11)+番外

“宁卿。”一道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宁如深转头,只见李无廷轮廓分明的侧颜映着背后灰白的庭墙,目光落在远处,“朕给你这次机会,莫要令朕失望。”

他捧紧了茶盏,热意从指尖直烫到心头。

“臣必全力以赴。”

回到宁府。

宁如深入屋便吩咐杏兰给他拿了纸笔过来,伏案奋笔疾书。

严敏凑过去,“大人,您在做什么?”

宁如深头也不抬,“我在全力以赴。”

严敏:??

没多久,纸上便写下了条条名目。

宁如深拿起纸张浏览了一遍,自认为没什么纰漏了,便满意地出屋唤来十名护院。

“从现在起,你们就按着我纸条上写的去做,动静大一点——把衣服穿上!我不是指这种动静……嗓门大一点,明白了吗?”

护院齐齐垂头,“是,大人!”

待一群彪悍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严敏凑过来,“大人让他们买什么去了?”

宁如深矜持地递去纸条,向人展示这篇文采斐然的清单——

严敏低头一看:

东市买熏炉,西市买棒骨;

南市请大夫,北市扯白布。

“………”

宁如深暗含期待,“什么感想?”

严敏,“老奴想都不敢想。”

·

不过一天,传言很快飞了个遍——

宁如深躺在院里的软榻上,眯着眼睛晒夕阳,“现在外面都怎么说?”

严敏如实禀报,“朝中都说大人您失宠了,因为帮耿尚书说话而触怒了龙颜,打了三十廷杖。打完当场就不行了,盖着白布被抬回了宁府。”

“他们信了吗?”

“信了。都知道大人断了八根肋骨,府里买了十斤棒骨给您补补。还将京中大夫一网打尽,拐进府中开了两车药材吊命。”

“还有那些白绫……”严敏说着一顿,欲言又止,“呃大人,这个会不会有点夸张?”

“就是要让人虚实难辨才好。”宁如深微微睁开眼,细长的睫毛染着夕阳的薄金,“要想骗过敌人,必先骗过自己。”

他悠悠望向远空,“呵,目眩神迷了吧。”

同一时间,养心殿中。

李无廷目眩神迷地揉了揉眉心,“你再说一遍,他在干什么?”

德全躬身,“禀陛下,听说宁府开始扯白布,准备挂灵堂了。”

“………”

德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帝王的神色,打着哈哈,“虽说是苦肉计,但宁大人也做得太逼真了点,奴才都快信了呢。”

他说完,殿中却没有回应。

隔了好半晌,李无廷忽然开口,“朕那日,应该的确是没有打过他?”

德全惊怔地抬眼,“陛下?”

李无廷紧蹙着眉心,竟生出一种恍惚,“也没罚过他别的?那茶盏……当是没碰到他?”

“那自然是——”

德全本来很笃定,但被这么一问,突然也不确定了:宁大人那病骨沉疴的身子,还真说不清楚。

他噗通跪下,“奴才,奴才也记不清了……”

李无廷被传言搅得头昏脑胀。

自从重生以后,很多事都变得离奇了起来,跟做梦似的。

“拾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跪在了殿内。

“你去看看,他是装病还是——”话到一半,李无廷似想起了什么,又止住,“算了,你下去。”

拾一又不声不响地磕了个头消失了。

片刻,李无廷起身,看向殿外已隐隐泛上青灰的天际,“今日正好无事,出趟宫。”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自己恍惚。

·

宁如深“重病”在家,宁府门前却冷冷清清,一个同僚也没来,和上次踏破门槛的盛况截然不同。

唯一来探望的只有耿砚。

耿砚提着厚礼走进府中时,只见整座府邸都弥漫着沉沉的药熏味,主院的上方白烟袅袅,看着像是主人命不久矣。

下人们都忙着挂白布,竟连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他心头顿时咯噔一声,直奔主院,“宁琛!”

一路穿过前庭,跨入主院,迎面一笼白烟。

白烟散去,宁如深、严敏和杏兰三人正在院中围着小桌涮火锅,每个人脸上都吃得红扑扑的。

看上去其乐融融,特别喜庆。

耿砚直接看呆了。

“再烫点五花……”宁如深正吃得高兴,转头看耿砚杵在院门口,“你怎么来了?”

耿砚盯着他,嘴唇抖了抖。

像是有什么脏话要倾泻而出。

宁如深说完瞥见对方手中的礼盒,忙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招呼,“唉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严叔,还不快去帮忙接一下,提着多沉。”

严敏十分灵性地上前接走了厚礼,放去了里屋。

耿砚终于回过神,“你这是……回光返照?”

宁如深赞叹,“你去别家探病时,也这么会说话?”

耿砚沐浴着他温和的目光。

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一刻钟后,桌边添了副碗筷。

耿砚听完了前后始末。

开始思考把厚礼拿回来的可能性。

宁如深读着他的表情,状似闲聊道,“对了,那茶盏当时就擦着我的肩飞出去。嘭的一下!碎片溅了老高。”

耿砚咽了下唾沫,“喔……”

宁如深涮着五花,“打猪肉的板子——那么长。锦衣卫抬着那块血肉模糊的皮肉从我面前经过时,陛下还轻声对我说:宁卿,别让朕失望……”

“好了好了!”耿砚听得头皮发麻,差点扔了筷子,“这事让你受苦了,你别说了。”

也不提把礼物拿回来的事了。

宁如深又心安理得地捞起了火锅。

耿砚简直食难下咽,“你好歹还在‘重病垂危’,要不要过得这么滋润?要是让别人知道……”

“放心。”宁如深怡然自得,“咱们府里,现在连狗都不来。”

“………”

他说完发觉耿砚表情不对,立马补充,“除了你。”

耿砚表情顿时更为扭曲。

两人正热火朝天地用筷子在锅里啪啪打架,突然就听杏兰朝着院门口“嚯”了一声:

“大人!除了耿大人和狗,还有别人来哩!”

宁如深:?

耿砚:???几个意思?

两人转头往院门的方向一望,隔着氤氲的白烟,冷不丁就撞上了门口静立的那道身影。

“……”宁如深心头咯噔一下。

沉沉暮色混着烟气模糊了来者的容貌。

只有那身形挺拔高大,旁边还立了个快把脑袋埋进胸口的“小厮”。清冷如玉的声线穿过烟霭而来:

“宁大人好兴致。”

宁如深呼吸一窒,瞬间头晕目眩:

李无廷怎么会来这里!

“您……”他刚开口,身侧人影忽然一晃。

就看严敏已经自觉起身,又要故技重施地去接德全手中的厚礼,“您来就来——”

“别…!”宁如深一把将严敏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