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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耳疾(219)

“大哥,你再不说,是想急死我吗?”

“周文熹就是你二哥宁之然。”曾晓宇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熙宁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上一片凉湿,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最后抓住了一点关键。

“所以你离开京城,是去见他?”

曾晓宇黯然道,“是,我去劝降,只可惜失败了。”

熙宁苦笑,“你原先想要瞒着我的是吗?”

“我不希望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二哥,不想你伤心难过。”

熙宁心中一热,“那为何现在又肯告诉我了?”

“他要你亲自去劝降,才肯相信圣上是真的愿意留他性命。”曾晓宇神色黯然。

熙宁颔首,“既然是这样,那我们马上动身。”

曾晓宇有瞬间的愕然。

熙宁缓缓起身,“他终究是我的兄长,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心中最看重亲情,周文熹变成如今的模样,不知曾经历过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痛。他良心也未完全泯灭,至少他在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后,及时阻止了褚沛霖。否则褚沛霖不会露出破绽,邵卿洺的有些事也就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熙宁在短时间内已串起所有事,也解开了心中最后的谜团。

曾晓宇带着熙宁从后门离开,连夜赶路,赶到峡谷时,天刚蒙蒙亮。

穆安楷一见到熙宁,心知不妙,立刻派人去通知邵卿洺。

熙宁执意要去见周文熹,并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穆安楷根本拦不住。

曾晓宇和熙宁刚进敌军阵营,就被困住手脚关进柴房,周文熹甚至都没露面。

曾晓宇懊恼道,“都怪我,我不该带你来的。”

“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能怪你。”熙宁只恨自己太天真,竟还相信周文熹尚有一丝良知。

周文熹站在柴房门口,看着里头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人。他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如今却不得不利用。他心里就不难受吗?可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他也没办法。

曾晓宇毕竟是练武之人,目力过人,一眼就瞥见了周文熹,他怒斥道,“你进来,躲在外面算什英雄好汉。”

周文熹却不敢面对他们,任凭曾晓宇如何激将,他都不曾现身。

“大哥,他将我们关在这里,意欲何为?”

“恐怕意在圣上。”

熙宁一惊,“我希望圣上以大局为重,不要来此。好在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事,能拖一时是一时。”

“怕是已经知道了,我们一到,穆将军就发出飞鸽传书,想必是通知圣上的。”

熙宁脸色发白,她自己的安危无足轻重,可最不想连累的就是邵卿洺。

邵卿洺在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碧玉已经赶去峡谷。

熙宁即便要在曾晓宇家里过夜,也会同她说一声,却像是完全遗忘了她这个人。碧玉越想越不对劲,闯入内室,逼问傅姝,才得知二人去见周文熹了,脸色大变。

熙宁又在她手上丢失,她要是救不回熙宁,只能以死谢罪。

午时,一个人影悄悄走进柴房,割断捆绑熙宁和曾晓宇的绳索,压低声音道,“跟我走,我送你们出去。”

是李游。

熙宁大喜,轻声道,“你和我们一起走。”

“人多目标太大,你们先走,我会再想办法的。”李游觑了熙宁一眼,只可惜没时间让他倾诉思念了。

李游将熙宁二人带出柴房,可刚一出门,就见一排士兵手中拿着弓箭,齐刷刷对准他们。

“糟了,”李游心道。

周文熹缓慢从人群后面步出,沉声道,“奸细果然是你。”

李游昂起脖子道,“是我又怎么样?”

“你不想报仇了吗?你出卖我,你又有什么好处?”

“和百姓相比,和宛国相比,我个人的恩怨算得了什么。邵卿洺至少是个好皇帝,你周文熹暴虐无德,也想做天子?百姓在你治下能有好日子过吗?”

周文熹不怒反笑,“你还挺伟大,来人,把他们都捆起来。”

士兵上前,再次将三人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周文熹道,“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眼中的好皇帝是怎么死的。”他一摆手,“押进柴房,严加看管。”他又抬眼看了看天色,“他应该快到了。”嘴角蕴了一抹淡漠之色。

无论是谁,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即便是亲人和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邵卿洺一行快马加鞭,一路往峡谷方向赶。

接到飞鸽传书的那一刻,邵卿洺的心就乱了。

他现在心中只有熙宁的安危,其他什么都顾不上。

他一定会救出熙宁,无论用什么方法。

邵卿洺求见,周文熹亲自去门口接他,其他人自然不被准许进入。邵卿洺进去后立刻问道,“熙宁呢?”

周文熹笑道,“急什么,很快就让你见到她。”

他吩咐手下去将熙宁带来,另两个没什么用,仍旧锁在柴房就是。

士兵打开门,粗鲁地抓过熙宁的胳膊,喝道,“走。”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抓得熙宁生疼。李游和曾晓宇都想去护她,被士兵一把推开,“没你们两个的事,好好在这待着!”

“你要带她去哪里?”曾晓宇喊道。

并没有得到回应。

曾晓宇同李游对视一眼,怕是邵卿洺到了。

熙宁被推搡着来到一空旷处,听到一声熟悉而温柔的低唤声,“宁儿,”她仰起头,四目胶着,就这样,再也分不开。

熙宁看着没受什么罪,邵卿洺长出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宁儿?”他转过身问周文熹。

周文熹站到熙宁和邵卿洺中间,将他二人隔开,仰天一笑,“想要她活命,简单得很,拿你的命来换。”

“好。”邵卿洺答应得很干脆。

熙宁大惊,“圣上,你别上他的当,他……不会杀我的。”

“我为什么不会?”周文熹抓住熙宁的头发把她整个人往后扯,熙宁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邵卿洺目光冰冷,手指指关节捏得泛白,“周文熹,你有什么都冲着朕来,何必这样对待熙宁。”

周文熹摸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横在熙宁的脖颈处,“你死之前,要先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我。”

“好,”邵卿洺不假思索道。

“圣上,不可!”

周文熹反手一刀,割下熙宁的一缕秀发,“我没什么耐心,你赶紧吧。”

“朕的玉玺并未随身携带,就算写给你,你又有什么用。”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这是我的事。”周文熹不知容德已死,还做着容德会证明他身份的美梦,等邵卿洺一死,他杀回京城,拿到玉玺盖上,一切很完美。

“好,拿纸笔来。”

周文熹从衣袖里摸出一卷明黄色卷轴,看来是早有预谋,“圣上,请吧。”他还故意说道,“这怕是你最后一次被人喊圣上了。”

熙宁泪流满面,都是她的错,是她害了邵卿洺。

“宁儿,别哭,朕说过,即便你是朕的劫,朕也认了。倘若没有你,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圣上,若没有你,我活着就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