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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二代战神皇帝成长史(34)

他摸着锦缎上的蛙纹:“信奉雨神的血脉竟然真的有异能,想想也是神奇。”

吕瑛正将册子的卷角压平,闻言回道:“我娘不信神。”

秋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们家?”

吕瑛:“你除了我们家,还认识其他有异能的人家吗?”

秋瑜:“你只说吕阿姨不信神,你和你外祖呢?”

吕瑛想了想:“我平时不信,但娘出门的时候,我会去妈祖娘娘的庙里,请她保佑我娘平平安安,我外祖肯定是信的,跑海的人都爱烧香,我外祖母在我才出生时怕我长不大,还抱我去认妈祖娘娘做干娘。”

第一次听吕瑛说起他外祖母,秋瑜有点好奇,又不敢多问,因为他在吕家并没有见到吕外婆,说不定人家……仙逝了呢?

他躺平,盖好被子,白天爬了太久的山,积累下来的疲惫一涌上来,就让八岁的身体开始犯迷糊,他含糊不清道:“听说沿海在过年时特别热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吧……”

话没说完,他就睡着了,吕瑛钻进被窝里,嫌枕头不够软,干脆扒拉秋瑜的胳膊垫脑袋下边,闭眼睛,也沉入了梦境中。

这一梦不算长。

在为那个死去的厘人孩子沉掉几艘倭人的船后,外祖解开了瑛瑛的穴道,亲自教他修习吕家的武功,因本就天赋高,没过多久,瑛瑛就将轻功练得很好,趁着外祖不在家的时候,他偷偷避开护卫溜出了家门。

姜平和他说过,厘人孩子叫杨秀,父亲原先是猎户,母亲是汉女,年轻时与杨秀的父亲私奔到山里成亲。

杨秀的父亲为了挣更多钱让妻子孩子过上好日子离开大山,进入吕家的船队做水手,不幸遇上了倭人,死了,杨秀的母亲听到丈夫的死讯后也活不下去,就抱着孩子跳了井。

瑛瑛不能理解私奔这个词,杨秀的母亲和喜欢的人一起到山里生活,为什么人们会不赞同她的做法,用鄙夷的语气说她私奔?

为了解答心头的疑问,瑛瑛以琼山城为起点,朝着杨秀的家乡前进。

在这一路上,瑛瑛用自己的眼睛看吕宅外的世界,然后他发现原来不仅是王大胖的父亲会逼死孩子,世上还有更多的父亲主宰着儿女的人生,可这些父亲似乎也不自由,因为他们头上还压着县令、县尉、县丞、族长……

每个人都被无形的东西拘束着,可是敢反抗这些东西的人却很少,那少数反抗的人也很难击破一切让他们痛苦的事务,最后只能跳池塘、上吊。

这么一想,杨秀的娘反而可以用勇敢形容了,起码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过日子。

可是为什么失去了丈夫会让她活不下去呢?瑛瑛在外头转了一圈,直到被一场雨淋得不得不回家养病时,还是没能找到答案,于是他只好启动究极方案——遇事不决就问娘。

娘的回信隔了两个月才回来,她在信上告诉瑛瑛,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杨秀的娘大概无法在失去丈夫后独自撑起一个家,养好儿子,所以她用死亡逃避了现实,从爱情的角度看,她也许是太爱丈夫了,所以在失去伴侣后才无法独活。

这是瑛瑛第一次听人提起“爱情”这个词。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它能让杨秀的母亲鼓起勇气去反抗父母,但也能像那些无形的、压着所有人都不快乐的东西一样,使一个鲜活的人选择死亡。

爱情真是可怕的东西,瑛瑛在给母亲的信里写,他以后要离“爱情”远一点。

一个月后,他又收到了娘的信,信纸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吕晓璇在信中说:“小傻瓜,爱是很美好的东西,我就很爱你,所以我总是很思念你,我梦想看遍天下的美景,阅遍所有的趣事,为人们带去公理与正义,但当我追逐自己的人生时,也想把我经历的一切通过书信和言语告诉你。”

“爱让人愿意分享,也让人勇敢,只要你在爱的同时保持住自我,它就不会伤害到你的性命,任何事物都有好坏两面,我们要辩证的看待。”

吕瑛又写信问:“娘失去我以后能独活吗?”

这次的回信很快,娘在信里说:“如果失去了你,我一定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但我会活下去,我希望你对我也是如此。”

再次睁开眼时,吕瑛觉得内心只有一片平静安宁,就像被娘抱着摇来摇去、亲了一口又一口一样,他想,昨夜应是做了个美梦。

枕边的秋瑜不见了,只有一只橘猫趴在床头睡得香喷喷,吕瑛坐起来,橘猫睁眼,又懒洋洋闭眼。

摸摸胖子的背脊,浓密的皮毛下是逐渐丰沛的脂肪,手感软软的。

吕瑛穿衣服穿鞋,用还温热的水洗漱,走到门口,发现秋瑜披着最后一点月光打龙华拳,他的拳法打起来很漂亮,拳风凌厉有声,但每次别人问秋瑜在武当山上练武练得如何时,他只说自己“蹲了两年马步,感觉下盘稳了许多”。

一套拳法打完,秋瑜转头,看到吕瑛披头散发,揣着手手看他。

他走过去:“梳子给我。”

吕瑛揣袖里的手伸出来,掏出一把镶七宝白玉梳,找了个板凳坐好,秋瑜蹲在他后面,拢住大把黑到发蓝的发丝。

秋瑜感叹:“你吃进去的营养怕是大部分都供到脑袋上了。”又聪明又头发多,可惜不长个。

梳好头发,秋瑜问:“咱们还继续走吗?”

吕瑛干脆回道:“走。”

那就走起,趁着天没亮,两小孩留纸条一张,表示他们还要继续旅程,便牵着驴子,背着猫,悄悄离开了吉家村。

秋瑜看到吕瑛走前还留了碎银子,作为昨晚的食宿费,以及买下那匹厘锦的钱。

他牵着驴,背着猫,抓紧时间带吕瑛到了山巅,远方是碧海蓝天,旭日自海平面处缓缓浮起,水中影如流动的黄金。

吕瑛站在山崖边,刘海拂过雪白的脸,波涛拍打着岸边礁石,朝阳映在浅色的眼瞳。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复入西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吕瑛在海风中念诵李白的《日出行》。

“秋瑜,李白说太阳像是从地底升起来的。”

秋瑜:“就我们眼前的风景来看,太阳是从海底升起的,当然,更大可能是我们脚下的球和太阳一起转圈,转着转着,我们的球就转到了能照到太阳的一面。”

吕瑛回头笑道:“看来你更信张衡说的浑天如鸡子?”

秋瑜:其实我信的是人造卫星。

接着他听吕瑛说:“我也更信张衡的说法,不然没法解释为何我们在海上的时候不能看到远方所有的船,所以海面一定不是平直的,它有弧的。”

小朋友用手比划了一下,蹦蹦跳跳到秋瑜身边,拉住他的手摇了摇:“走吧,天地浩大,还等着我们去看呢。”

秋瑜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懒洋洋道:“怎么,你想把这天地都看上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