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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忽至(74)

某晚两人厮磨时,柏知樾打来电话催促乔言修改一处文案,称很重要,必须立刻修改。

苏杭做的很不爽,非常不爽。他差点就上演低级趣味,通过暧昧声音告诉柏知樾,他的优秀员工乔言正在跟自己上床。

乔言觉得柏知樾愈发难缠,苏杭也愈发磨人,她身心皆有些疲惫,偶尔发呆,神思跑远,竟在心里掂量起两个男人的分量。

苏杭在她走神时,用情.欲把她捞回现实,克制着节奏,在她成仙之前威逼利诱:"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一语双关。

乔言不服软,"工作重要,钱重要,男人都不重要。"

苏杭停下来看她倔强的眼神,一时之间想起她的年纪,哦,这不是十八岁的乔小雨了。

这晚亲密过后,乔言问苏杭,谎言揭穿的那一天,他们该如何应对。

苏杭说,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计划好,他来应对,她无需烦神。

"乔小雨,要想活得轻松,你就得学会自私。他们才是口口声声历经风雨的大人,自诩比咱们有本事多了,既然他们总教育我们要有承受挫折的能力,那不妨他们先来展示这个能力。"

七月的一天,乔言从章程那儿得知,苏霁知道苏致远和闻静将要移民后,大闹一场,现在苏致远产生了纠结心理。

乔言问苏杭:"怎么办?"

苏杭说:"纠结也没用,申请马上就要获批,材料不能撤回了。他跟我妈工作也辞了。木已成舟。"

乔言放下心来。

苏杭又道:"只有让我爸妈跟我小姑分开,让他们离得远远的,他们对你的态度才能慢慢转变,才不会用亲情道德绑架你。"

乔言嘟嚷着:"我当初想让他们移民,只是觉得闻姨太辛苦了,希望他们去英国陪着你,享享福的。我没想这么远。"

"是啊,你那会儿又不是我女朋友,哪儿能想这么深。"苏杭轻哼,"那会儿你就没想过还能跟我有以后。"

乔言整个人覆过去,堵住苏杭的嘴,"及时行乐,不要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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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苏致远和闻静正式拿到移民资格,今年将去伦敦过年。

闻静跟乔言打电话,邀请她今年一起去伦敦过年。苏致远又在电话里问:"雅思考了吗?申请进展如何?"

乔言的确去考了雅思,但只是花钱检验她这一年语言水平是否提升。现阶段,她虽然没打算去英国,可加强语言这一点,她并没懈怠,一周两次的外教课也从不缺席。

她晒出她的雅思成绩,苏致远很是满意。苏致远又道:"只有你过来了,苏杭才能真正沉下心来工作。"

这年春节,乔言没去伦敦。外婆身体抱恙,她老早赶回乌海探望。其实外婆病情并不重,她不想去英国才是关键。

她能料想,去后的每一天,苏致远跟乔优优视频,她都得被迫出镜,到了除夕那一天,指不定还得让她在手机里上演跟乔安诚一家三口的大团圆。

应付式的往来变多,乔言也不知道自己对闻静夫妇究竟还持有多少真心。

这一年,苏杭尝试跟苏致远沟通过数次,每一次都拿出他的巧舌如簧和能言善辩。父子俩常常打辩论,深刻时谈孝道谈心量,懊恼时搬出极端亲情案例,气愤至极时总有一方先摔电话。

苏杭为的是让苏致远能对乔言的心理产生同理心,可到最后,苏致远总能得出结论,认为苏杭过于宠爱乔言,认定他在助长乔言的冷漠。

每每到这一步,苏杭都拿出孩子般的稚气,"没办法,打小就这样,再说我不向着她谁向着她?"

拉锯战的第一年,在父子关系的疏远和乔言日渐淡漠的心境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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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乔言和苏杭做了三次限时情人。

四月香港,六月新加坡,十月布拉格。

乔言每次约会回来,柏知樾都能收到两份礼物,一份是乔言的,另一份是苏杭特意准备的。

柏知樾会把苏杭的那份礼物锁进柜子里,他甚至想更没有风度一点,直接把苏杭的糟心礼物扔进黄浦江里。

而每次乔言跟苏杭在一起,柏知樾总能以各种形式出现,电话、短信、邮件、甚至是视频,他拿出苛刻上司或者严厉哥哥的身份,化成一根针,戳进苏杭的心里。

柏知樾也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态,他从来都是个怪人,但他同样不知道,他在苏杭在精神上较量,苏杭又会跟乔言在身体上较量。

情人的身份日渐浓烈后,乔言对苏杭上了瘾。身体上的合拍另他们开拓出更多新玩法。

忙碌的成年人的世界,把远距离恋人之间的爱意,浓缩成精美却不务实的"爱情挂件"。见面单刀直入,不见面不再儿女情长。

"我爱你"变成和"早安、午安、晚安"分量一致的问候语。

"我很想你"不再像从前那般情深意重。

他们没有改变心意,只是在飞速的成长中,各自练就一颗不拖泥带水的心。

这一年,苏杭在职场里完成三级跳,他在一道无解题里,肆意滋生野心和抱负,在焦灼的父子关系里,他看见了曾经的爷爷和父亲,在可悲又无奈的情绪下,他把"功成名就"这四个字看成是解题的公式。

周慧宁说要用智慧去解决亲子关系,努力到这个地步,他在悲哀中意识到——能让"高高在上"的父权低头的,是子女手中远超于父辈的权力和财力。

他要话语权,要继续为乔小雨撑伞,要让被传统思维束缚的长辈们低头,就只能先让自己站上高处。

乔言心中与苏杭的"功成名就"相对应的,是"与他比肩"。

她不敢懈怠、不敢偷懒,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忙着进步,让这一年成为她意识上的分水岭。

她看完了苏杭的书单,独自去陌生的国家旅行,结交新的朋友,改变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她即将带着一颗完全独立的强心脏,去迎接她的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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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前,周慧宁意外接到苏霁的电话,苏霁称乔安诚病了,病情比以往都重,要乔言必须赶回亭洲一趟。

周慧宁问乔言:"去吗?"语气犹豫,唯恐女儿为难。

乔言没打算逃避。想起多年前乔安诚对她说的那些狠话,一语成谶。

时隔多年,父女俩在病房里碰面。乔安诚红着眼眶,开口便称是心病熬成了恶疾。

苏霁也哭:"乔言,你够狠啊,撺掇苏杭一家移民,听说你也要过去,你安的什么心,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能安好心,无非是为了让你无人依靠。"乔言又轻笑道,"可你的依靠不应该是我爸吗?"

乔安诚没有力气跟变了模样的乔言辩白,他躺在病床上,悲戚地看着这一切。

苏霁又搬出苏杭,搬出乔言的软肋,乔言淡声道:"陈词滥调,你没说够,我听够了。你两次婚姻都嫁给一心想嫁的男人了,结果呢?幸福吗?依我看,跟我妈比,还是她更幸福。我过得好不好,与跟不跟苏杭在一起无关。咱俩别在这里争辩了,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