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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忽至(60)

比如Yvonne问乔言:“苏杭对你有性吸引力吗?”她不知道用中文该怎么表达“性吸引力”,双语结合说了个大概的意思。

乔言听是听明白了,可这要她怎么回答?她只好反问:“你呢?你喜欢他?”

Yvonne耸一下肩膀,“他好像有喜欢的人,我不会喜欢上这种男生。但是他的确很帅,我会在看他做饭或者打球的时候,嗯……”

乔言心里有了答案,Yvonne对苏杭有性幻想。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接受……嗯,怎么说呢,一夜情?”Yvonne坦白道:“其实我并不是完全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人。他好像是可以开玩笑的,可是玩笑到某些程度,他又很……古板?”

“嗯,古板这个形容词用得对。”所以这是其他异性对他的看法?至少在乔言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雨,他是处.男吗?”Yvonne蹙眉问。她觉得很像,可又不像,她判断不了。

乔言一瞬间心梗。老天爷,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也没有这么难答啊。

“Wendy说他没有恋爱过,不过见过女孩出入他公寓。”

闻馨说他没有恋爱过,很正常。他们这几年的关系本来就是不明不白的。

有女孩去他公寓也很正常,毕竟……

无恋爱名义下,他一切交友都是他的自由。

乔言正在想,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苏杭的身影出现在围栏外。

女孩们心照不宣地结束交谈。

苏杭搬运着一些木材,要去休憩被大雨冲坏的羊圈。他朝两个女生招手:“来帮忙。”

Yvonne边走边对乔言说:“你看他多能干啊。他总是对不会做和没做过的事情感到好奇。我叔叔一家都很喜欢他。”

曾经在家属院里,苏杭扮演的也是这样一个角色。大人们拿他当孩子们的小家长,小孩儿们个个仰仗他。

叔叔们下围棋都会叫上他,阿姨们煮了好吃的,也请他去分发给各家。就连搬来的年轻小夫妻为自己的婚礼挑花童,也是首选模样最漂亮的他。

每年暑假他回他外婆家,亲戚友邻都拿他当香饽饽,走的时候会给他书包里塞满玩具和好吃的。

他来乌海那几次,柏新阳看他,会比看自己亲儿子还顺眼。周慧宁更是很早就属意他做女婿。

他就是个走到哪里都会受欢迎的人。

“他适应能力很强。”乔言笑笑,又低声问:“他这几年都过得很开心吗?”

“当然。为什么不开心?”Yvonne回答。

那就好。

真好。

他们都很好。其实就算没有彼此的陪伴又如何。只要每天都开心快乐,远离烦恼,生活就是有意义的。

爱如果只能带来负累,不能带来欢愉,那无爱的人生,就这么往前走,也挺好。

修补羊圈的时候,乔言在心里幻想着两个画面——

在未来,某天清晨,准备去工作的苏杭也会在院子门口跟他的妻子吻别,他的妻子有些像Yvonne,跟他一样,有着美满的原生家庭,性格乐观开朗、受人喜爱。闻姨和苏叔叔对他的妻子没有任何芥蒂之心,周末的时候,他们两家人会组成幸福的大家庭,他们会去郊区的庄园里喂羊、喝酒,在洒满阳光的山坡上谈天说地……日子往前走,他们身边又蹦出一个活泼漂亮的小孩,孩子像苏杭或者像他的妻子都会很好看……

如果未来他没有选择结婚生子的人生,那他也一定不会孤单。工作日,他作为行业里的精英,会西装革履地出席各种谈判会议,休息日,他会在郊外的湖边坐一个上午,或者在家煮一壶茶看一本书,又或者他去到法国或意大利,在某间咖啡店外用发呆度过假期,他每年依然回一趟国,跟老友聚会,不再避讳谈到“乔言”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女孩,已经淡忘在他心里……

“你在想什么?”苏杭的高声呵斥让乔言结束幻想。

乔言回了神,对上一双微怒的眼眸,“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

苏杭很想拿锤子敲一下她的头,因为负责固定木板的她走了神,木板移了位,他险些落锤在她的手指上。

“你去旁边歇着吧。”苏杭不耐烦地指了指一旁的露营凳。

“Yvonne呢?她回庄园了吗?”乔言问。

“管好你自己。”

乔言闷闷的坐着,心想这可能才是现实。一笔没清算干净的感情账,仍想一把剑悬在她的头顶。

她明明是个连Yvonne的提问都不敢回答的胆小鬼,怎么会有勇气替他去思考未来。

在她的幻想中,她缺席了他的人生。那要是现实真就如此,她的心境也能像幻想时一样平和吗?

她又假设了一个场景——未来她去参加苏杭的婚礼。

按照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情形,当金发碧眼的牧师问道“台下有人反对吗”,她会站出来吗?

她迅速得到答案,她不会。

那是她不爱他了吗?好像也不是。

“乔小雨!”

怎么苏杭又在叫自己的名字?

乔言再次回神,苏杭大步走到她面前,提着她的衣领,把她当成一只小羊崽般拎起来。

她站起来,大雨落在她头顶,她正要闭眼,苏杭用木板遮在两人的头顶上,把她带去十米外的一个小木屋。

“昨天夜里,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没睡好,所以精神不好。”乔言被推进光线暗淡的木屋后,不忘解释自己刚刚的走神。

苏杭没理她,转身把门关上,在门后找到一块闲置的板材,遮挡住正飘雨进来的窗户。

乔言问:“这雨怎么突然就下这么大了?Yvonne呢?”

苏杭还是不说话。

乔言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工具室,里面堆满整修农场和修理农作物的器具。

雨声越来越大,淹没了周遭所有的声音。微弱的光从窗户透进来,乔言看着苏杭潮湿的发丝,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他。

苏杭接过纸巾,似乎终于来了跟乔言聊天的兴致,他问:“Yvonne跟你聊什么了?至于让你浮想联翩成这样?”

“她问我……”乔言欲言又止,觉得还是不说比较好。

“问你什么?”苏杭揉了揉鼻底,轻笑一声,“你是吃醋了?还是觉得藏着掖着很不好受?乔小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

“你想什么你心里清楚。”

“那你倒是说说,我想什么了?”乔言走到苏杭身侧站定。

一颗从乔言脸颊上滑落的雨水,滴在了苏杭的额头上。苏杭抬头,乔言的白衬衣湿了一半,里面衣服的轮廓映在湿润的衣料上。

“你坐吧。”苏杭立即低头,抽了另一张矮凳子递到乔言面前。

乔言最烦他这幅爱随意揣度人心的样子,没接凳子,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你要我说什么?”苏杭又抬起头,话落,猛然拉住乔言的手,把她扯进自己怀里。

松开湿润的禁锢,剥开潮湿的屏障,少年变成男人后更加得心应手。当乔言的软肋像远山间的红日弹出山峦,男人的唇舌印下去,封住了她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