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金令:嫡欢(551)+番外

杨氏念及自己过世多年的母亲,也是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她摸摸女儿的头发,以转移情绪。

“后来呢?”祁欢重新振奋了精神,继续追问,“那小……那个宁氏试图登堂入室失败之后,外祖母就没收拾她?”

这么说着,她就又想到顾瞻给她查过的那些事,就更觉得事情蹊跷:“这也不对啊,她跟外祖父纠缠的时间不短,甚至相继生下两个孩子,可之前顾瞻的人帮我回天水郡打听探查当年旧事,怎么就完全不曾探听到这一茬?”

顾瞻派去的都是得力心腹,不可能是阳奉阴违,糊弄了事的。

可是在那样挖地三尺的深究之下,却都没能挖出这样的猛料?

这不合理啊!

“唉!”提及此事,杨氏便是遗憾的重重一叹,“这事儿怎么说呢……你外祖母纵然再是精明强干,遇事冷静清醒,却就输在一点——她性子太傲了。”

她说:“本来当年议亲,论家资、论样貌,你外祖父样样配不上她,贾家选定了他,也只是看重他家世代清白的口碑,他个人又乐善好施,是个老实人,胜在人品了。他们夫妻之间,不过就是搭伙过日子,你外祖母那性子,加上她又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大约也是不会温柔小意的哄着男人,再加上他们成婚几年无所出,夫妻间的感情就越发淡泊了。原来嫁他,图的就是他的人品,出了宁氏这事儿之后,就连这点好处都没了。你外祖母要强,和离了她自己也能过,可当时就是为了赌那一口气,不愿背着个不能生育的弃妇这样的名声与他绝断。而且那宁氏,码头上十两银子买来的玩意儿罢了,既然男人都被她厌弃,留着不过图个面子,她就更懒得去和外面的野路子女人争风吃醋,闹到明面上叫人笑话了。”

祁欢大概能够明白贾氏当时的想法:“是啊,男人三妻四妾只是寻常事,外祖母那时候迟迟怀不上孩子,依着这世态炎凉的大环境,就算没有宁氏,她也迟早得给外祖父纳妾。横竖都是要纳的,纳谁不一样?孩子既然不能是自己的,那养谁的又不一样是养呢?”

这就是女人的无奈。

贾氏当年之所以没有硬气的断然和离,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出在她年轻时候生育困难上面。

这时候的人,对女子价值的评定只有两条最重要,一是延续香火,二是贤良淑德。

贾氏若是因为一个无子的名声,离了杨家,哪怕是和离,在世人看来,她也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来的。

若是她没什么问题,当然可以干脆利落的和离了,回头就重新找个男人,重新成婚生子,挽回名声与面子。

可那时候大夫断定她怀孕的希望渺茫,就等于断了她的后路,叫她潇洒不起来。

就连云澄那样的出身,都要因为容貌一事接受世人的指指点点,不能彻底跳脱出来,更何况贾氏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女子。

这世道和周围不相干的人所带来的恶意,往往也最是能够杀人的!

“谁说不是呢?”杨氏的叹息声也是一声接着一声,“和离之事不了了之之后,你外祖母知道了宁氏的存在,就叫人去查了一查她底细,知道是个流落到此的孤女,觉得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也就没管他们。并且当时她也以为那对儿野鸳鸯是知道廉耻的,因为去追查的时候发现那前面两年多,不仅是对她隐瞒,事实上你外祖父将宁氏藏的极是隐秘,宁氏甚至足不出户的就龟缩在他给准备的一处偏僻宅子里,你外祖父在外更是口风严谨,就连与他关系最好的堂哥都不知道他养了外室,并且生了儿子的事。”

“后来呢?”祁欢也隐隐听出来了,这些看似顺理成章,风平浪静的小事底下,似乎是隐隐的酝酿着什么。

“那女人不出来招摇,正好全了你外祖母的面子,反而叫她掉以轻心,犯下一生里最大的一个错误和疏漏。”杨氏恨恨道,“他们的那种情况一直又持续了二十年,后来是在我出生那年,年底的时候你外祖父才又回家闹了一场,这回不逼着和离了,退了一步,说要迎那母子三人进门,抬那宁氏做平妻。”

杨氏出生的次年春天,杨成廉就高中进士,有了功名,从此开始了他的官场生涯。

这样看来,该是宁氏母子,赶在杨成廉进京赶考之前想要在杨家老太爷这颗歪脖树上最后试一次,如果转正成功,他们就可以风风光光以正妻嫡子的身份入杨家族谱,光宗耀祖。

如若不能得偿所愿——

反正儿子差不多教育成才了,杨家老头子这块垫脚石也就可以踢开了。

所以,高中之后的杨成廉成了旁人的儿子!

这母子俩,做的够绝,也打算的够周密的啊!

祁欢了然:“外祖母必然没有答应。”

杨氏道:“别说你外祖母那脾气,原就不可能迁就他这种事,何况那时候拼着一口心气儿她调养了一二十年的身子,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更是不肯叫那母子几个登堂入室。那一次,他们夫妻算是彻底闹翻了,你外祖母也终于意识到那个姓宁的女人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连夜带人去了那个外宅想将此事了结,过去才发现迟了,那里早就人去屋空。因为他们那宅子本就位置偏,加上宁氏母子平时也从不在人前露面,所以连街坊邻里那里都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搬走的。”

“怪不得顾瞻的人在天水郡没有打探到这一重消息。”祁欢仔细琢磨了一遍来龙去脉,思路便逐渐清晰,拧眉忖道:“所以,这应该看做是宁氏两母子处心积虑二十多年所布的一个局是不是?外祖母以为是外祖父‘老实人’的人品促使他还顾着脸面,不敢将外室和私生子女带到人前,事实上他既然是个憨直的老实人,这从头到尾反而应该是宁氏的意思吧?”

杨氏本是心中积怨已久,愤愤不平,此时听着女儿入情入理一番推论,心情反而豁然开朗了不少。

她甚至揶揄着笑了笑,大言不惭的当面自吹自擂:“我的女儿就是聪明。”

祁欢不太好意思受这份夸奖。

她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整合思路,还原真相,其实是因为她暗中观察此事已久。

虽然因为没有关键线索,故而叫她一直看不透整件事的全貌,可就是因为看不透,她才绞尽脑汁就着她所知道的那些反复推敲。

以至于今天,当最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时,她就能顺利将整件事串联起来。

“那我继续再猜一猜?”趁着这会儿杨氏情绪还好,祁欢也只能厚着脸皮顺杆爬,“宁氏是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吧?六十年前,她走投无路时抓住了外祖父做救命稻草,却并不甘心做人外室,哪怕是妾室了此一生。她先是凭着一些令人不齿的手段完全笼络住了这个男人,一边装安分,装柔弱,又处心积虑的试图登堂入室,抢到正头娘子的头衔,可是又发现外祖父虽然耳根子软,可以任由她拿捏摆弄,外祖母却不是善茬,为了以防万一,第一次怂恿外祖父休妻另娶失败之后,她就开始怂恿这男人替他们母子做第二手准备了吧?”

上一篇:梦十夜 下一篇:当高门找回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