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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令:嫡欢(385)+番外

祁欢定了定神。

她鼻息间充斥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刚才在宴上吃了不少东西,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可又偏偏——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让她吐她又吐不出来。

“不用麻烦了。”勉强定了定神,她说,“弄成这样,稍后这喜宴肯定也没法再继续了,就等会儿吧,门禁解了我就回去。”

她现在其实急切的想要洗个澡,换身衣裳。

可是这宁王府的环境,整个都叫她觉得不安全,就宁肯忍着难受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折腾。

顾瞻看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也是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季节,即使入了夜,其实也不很凉了。

顾瞻还是脱下自己的外袍,先给她披在肩头。

祁欢转过脸,仰头去看他。

就见他眉头深锁,灯笼照在他头顶,他眸中神色虽是逆着光叫祁欢看不太清,但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眼中的焦灼与不安。

祁欢冲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没事:“我真的没事。”

再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侍卫,又问:“你不用守在陛下身边吗?”

顾瞻道:“今日人多,陛下身边有旁人护驾,没关系。”

其实这样浑身血污的狼狈,他从十二岁第一次去到西北战场上就屡见不鲜了,有时候是别人,也有时候是他自己,却没有哪一次是叫他胆战心惊,这般难受的。

祁欢虽然不好奢侈打扮,可他知道她有多爱干净,平时他去她那,进门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被她喊着先洗手,否则连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让碰的。

他指腹蹭了蹭她脸上血污。

想去打点水,又不能放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只能随手抓了个侍卫帮忙。

这个时间,大家都忙着护驾和抓刺客呢,谁还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那侍卫甚至眼神怪异的盯着他打量了一眼……

这才碍于身份,去办了。

仓促之间,该是水盆也不好找,过一会儿那人直接用木桶拎了半桶水过来。

顾瞻扶祁欢在栏杆上坐下。

祁欢倒是还有力气站着等的,可是她状态不好,就也不勉强自己,顺从挪过去坐了。

顾瞻挽起袖子,掏出汗巾打湿了给她擦脸。

他应该不是特别笨拙的那种人,但又显然不常干这种细致的活儿,故而动作一下一下,没轻没重的,还慢得很。

祁欢原也是可以接手过来自己洗的,这一刻,瞧着他细致紧张的动作却瞧得入了神,便就靠着身后的柱子没动。

顾瞻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却又没有分心去看她,只是仔细的尽量给她擦干净脸上和鬓边沾的血。

其实,祁欢连头发都脏了,横竖现在也处理不了,她便也没说。

给她擦净了脸,顾瞻又重新洗干净汗巾,拉了她的手过去擦。

祁欢其实知道他这样不好——

这样的时机场合,是个人都去皇帝跟前献殷勤,表现忠君爱国去了,偏就他这个平国公府的世子耽于儿女私情,这怎么看都有点主次不分了。

如果皇帝稍微狭隘偏激一些,甚至都要怀疑他平国公府的忠心了。

不过顾瞻既然执意如此,祁欢也就只当自己也没想到,什么也没提。

“我自己洗吧。”她手上血沾的太多,太久,已经是黏腻的糊了一层,擦起来实在不容易清理干净。

祁欢蹲下去,就着桶里的水洗了洗,袖子落在水里,就又是一大片血色晕开。

祁欢脑中登时又浮现出那小姑娘颈边血液喷涌的画面,不由的抖了一下,飞快的缩了手。

顾瞻约莫能猜到她此时心情,赶紧把水桶挪到一边,又将她扶着坐回栏杆上,自己半跪在地上还是用打湿的汗巾给她擦手上的脏污。

祁欢受了惊吓,神思疲倦,索性闭了眼养精神。

顾瞻将她指尖一根一根擦去血污,等去拉她左手时祁欢突然“嘶”了一声,蹙眉睁开了眼。

顾瞻定睛细看,就看她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青紫,甚至已经肿胀了起来。

他表情一紧,小心托起她的手:“怎么弄的?你不是没碰到刺客吗?”

祁欢想了下:“摔倒的时候被人踩了一脚,有点疼,应该没事。”

顾瞻对处理皮外伤有经验,叫她试着活动过,确定没有伤筋动骨,这才放心,只他拧起的眉头自那以后就没再舒展过。

皇帝一直在他们身后的喜宴厅里,没挪地方。

秦颂和别的武将一起,都在帮着御林军收拾善后,并且清点死伤。

他偶尔自那厅里进出,会忍不住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明知道不该看,却仿佛自虐一般的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

自始至终,他人没过来,也未曾打扰。

宁王府里,里里外外又忙了大半个时辰,太子云湛才再次出现,面色凝重的带了一队侍卫回来。

祁欢见他出现,立刻打起几分精神,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顾瞻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先去向父皇复命吧,本宫过去交代顾世子两句话。”云湛脚步微顿,吩咐了与他同行的禁军副统领。

那人拱手作揖之后,先进了厅里,他则是脚下转了个方向,上回廊走了过来。

祁欢连忙起身。

云湛见她肩上披着顾瞻的外袍,又一脸的疲惫憔悴之色,就先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话——

自然是问的顾瞻。

顾瞻扯出的笑容颇为勉强:“受了惊吓,应该无碍。”

祁欢却是神情紧张,颇为忐忑的盯着云湛等消息。

云湛道:“本宫赶过去时,两名刺客正劫持着叶三往宁王妃的院子走,大约是觉得宁王妃更具做筹码的价值吧,混乱中他们抢到宁王妃就将叶三撇开了,二哥赶到,交涉无果……”

因为知道祁欢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似是有所顾虑。

说着,语气一顿,又看了祁欢一眼。

可也到底,他是没那么大的耐性和立场无限度迁就祁欢的,故而还是实话实说:“下令弓箭手乱箭齐发,刺客伏诛,宁王妃也命丧当场!”

宁王妃,叶寻惠……

就这么死了?

女配的命,果然都这么不值钱的吗?

这的确是超出祁欢预期的,她心下微微一震,不由的失神了一瞬。

若是在别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她和叶寻惠从始至终连面都没见过,更没什么交情,不至于同情心泛滥到悲天悯人。

可这一夜,她才刚见识了生命的脆弱与世事无常……

这事儿,的确是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顾瞻见状,就顺势将她揽入臂弯里圈住。

他问云湛:“宁王府还要封到几时?”

云湛又看了祁欢一眼:“她这情况瞧着不是太好,小舅舅便带她先走吧,本宫这里还得再去父皇那一起看看朝臣和官眷有无死伤,清点确认一下具体情况,就差不多可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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