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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十夜(149)+番外

“先生请说。”

“传说此地山越与三苗遗民颇有渊源,颇擅炼毒,以“药女”解毒之法虽似无稽之谈,庶几有些效验。老朽斗胆,恳请殿下为天下苍生计,再试一试这解毒之法。”

“此法对董娘子有无损害?”梁玄问道。

丁先生见他对那药女如此上心,就怕他问到此节,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梁玄见他欲言又止,心往下一沉:“先生但说无妨。”

丁先生一脸为难地道:“据老朽推断,药女可将殿下之毒引入自己体内,故而……”

“所以是用她的命换孤一命。”

丁先生无奈地点点头,他号称算无遗策,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燕王殿下会对解药上心,这叫什么事儿!

“殿下,老朽与你直说罢,这董娘子自小服食毒物,毒性早已侵入血脉骨髓,即便不为殿下解毒,也不过剩下三年五载的性命,倒不如……”

“此事不必再提,”梁玄打断他,“孤心意已决,先生不必再劝。”

他这么说就是真的不留余地了,丁先生无可奈何道:“山中兴许还藏着别的药女,老朽加派人马,再去山中搜寻。”

“不必了,”梁玄斩钉截铁道,“死生有命,以人命相续有违天和,如此苟延残喘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殿下……”丁先生苦不堪言,心道您倒是不怕死,可我怕啊!

他左挑右选,认定这位是明主,这才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阵营,当初看面相明明是个福寿俱全之人,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是个英年早逝的命格!

梁玄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开,对别人命倒是挺着紧:“董娘子身上的毒有无办法可解?”

“董娘子身中千百种毒,且已渗入五脏六腑,可以说药石罔顾,”丁先生终于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大着胆子问道:“殿下,那位董娘子究竟是……”

“说来话长,”梁玄言简意赅地道,“董娘子是孤的……”

他忽然想起当初曾许下诺言,等他回京便寻访高僧,想办法送她回家乡。

在某一个梦里,他曾有幸进入她的心里,见过她那光怪陆离的故乡,也见过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意气风发的模样。

梁玄怔了怔,半晌才道:“董娘子是孤的贵客。”

董娘子突然农奴翻身把歌唱,成了燕王殿下的座上宾,宁白羽被她支使得团团转,鞍前马后,还不能有半句怨言,不然她对燕王殿下勾勾指头施个迷魂妖法,没准又给他加上一百杖。

董晓悦一点不跟宁白羽见外,吃完肥嫩鲜美的烤羊羔肉,喝了碗香醇的酪浆,又舒舒服服地趴在燕王殿下特供的狐皮褥子上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宁白羽刚好领完笞杖回来,一瘸一拐地继续为她服务。

“宁参领,能不能问问你们殿下,”董晓悦犹豫了半晌终于问道,“这毒还解不解了?”

第108章 日常

宁白羽从来没见过大言不惭把这种事挂在嘴上的女子, 涨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殿下叫娘子好生养伤, 旁的事我……我也不清楚……”

董晓悦知道指望不上他,只得作罢:“算了,等你们殿下醒了我自己问他。”

梁玄透支了太多体力, 喝了碗参茸汤又睡了下去, 这一睡就是一整天,害得丁先生等人差点以为他又昏迷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他一睁开眼睛,先想起董晓悦腰上的伤。董晓悦折了左手, 腰伤又在左侧,自己擦药按摩都十分不便,别说军营里没有别的女子, 她这谁碰谁死的体质也只有他能碰。

侍卫们劝说无果,伺候他洗漱完,将董晓悦带到他营帐里。

董晓悦虽然整天惦记着解毒,可当着一众侍卫的面怎么好意思开口, 只按着宁白羽教她的规矩行礼:“民女拜见燕王殿下。”

还没拜倒就被梁玄一把扶住:“做什么同我生分!”

董晓悦不过是入乡随俗地客套一下, 也是怕自己态度过于随意,影响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 既然他这么说,她也乐得偷懒,作为一个现代人,要毫无差错地记住这些繁文缛节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玄把侍卫们支开,从榻边的小几上拿起药瓶, 往手心倒了药油搓热,对董晓悦道:“过来。”

董晓悦听他语气老大不高兴,连忙乖乖地撩起衣服下摆,奉承道:“殿下的药油真神奇,昨天擦完,今天就不怎么疼了。”

梁玄哼了一声,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董晓悦回过味来,赶紧亡羊补牢:“药好是其一,最重要还是殿下上药的手法高超,太专业了。”比她家小区楼下盲人按摩的老师傅也不差。

梁玄勾了勾嘴角,突然使坏,往她腰间痒肉上一掐,董晓悦顿时又酸又麻又痒,“哎哟”叫出声来,一边躲一边求饶:“殿下,殿下......我不行了,缓一缓,缓一缓......”

“别动,”梁玄用虎口卡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扭来扭去的小心伤上加伤。”

董晓悦止住笑,忽然发现这姿势有些暧昧,抬手捋了捋额头:“我不动了,你松松手......”

梁玄这才松开手,用帕子擦擦手,又倒了些药油,继续替她按摩。

董晓悦闲着无聊拿起药瓶掂了掂,感觉分量比昨天轻了许多,想起宁白羽说过这药比黄金还贵,不由肉疼:“殿下,我不怎么疼了,下次搽普通的药油就行了,这药太稀罕,你留着吧,万一有个磕磕碰碰跌打损伤......”

“你倒是会替我省钱,”梁玄用拇指在她腰窝里加上点力道一摁,“腰生得细,不费药。”

虽然他说起这话来一板一眼,十分正经,但董晓悦还是双颊发烫:“殿下......”

梁玄将温暖的手掌严丝密合地贴在她腰上,缓缓地转着圈:“没有旁人在,别叫我殿下,你我并无尊卑高下。”

董晓悦闻言一愣,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一个古人觉悟如此之高。

梁玄有些羞赧:“那位......谢公子为你做的,我也能做......”

“......”董晓悦一阵脑仁疼,她都快忘了梁玄曾进过她心底,自然也知道谢睿其人。

“我也会为你提行囊。”梁玄有些执拗地道。

“......”董晓悦无力地扶了扶额角,“我跟谢睿真的不熟,我们话都没说过几句,都那么多年了,他八成都不记得有我这个人......”

“你倒是对他念念不忘,”梁玄幽幽地道,“他还替你提行囊。”

“......”

当初她刚上大一,刚好是谢睿迎的新,谢睿帮她把拉杆箱拖到宿舍楼下,两人交换了个手机号,除了逢年过节群发祝福短信,两人几乎完全没有交集。

董晓悦感到百口莫辩:“我跟他没什么,我真的只把他当男神......”

“男神......是说谢公子恍若神祇下凡么?”

“我不是......”真是越描越黑,董晓悦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就是一种说法......殿下,我错了......”

“侧过些,”梁玄轻轻拍拍她,“没有旁人在,别叫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