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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十夜(125)+番外

考校功课是不可能的,就凭她这文言文水平,一考校岂不是全露馅?董晓悦眼珠子一转便道:“你勤奋刻苦,功课阿耶是不担心的。”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少年跟前,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别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看书,趁着年轻多出去玩玩,啊。”

杜蘅眼神微微一闪,低头行礼道:“那我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董晓悦装模作样道,“别忘了阿耶的教诲。”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等他一走,董晓悦便在书房里四处翻找,希望能发现点别的线索,不过找了半晌仍旧没有收获,便打算去其它房间看看,刚掀起帘子走到廊庑上,只听身后有人轻轻叫:“董晓悦。”

董次悦下意识地回头:“谁?”却见杜蘅抱着胳膊望着她,目光颇为不善。

“哦,是阿蘅啊,你方才是在同谁说话?”董晓悦犹自垂死挣扎。

杜蘅没好气地道:“你还装?”

董晓悦装不下去了,尴尬地摸摸鼻子:“被你看出来啦。”

“你就这么喜欢当人阿耶?”杜蘅话里有话地道。

“怎么会呢……”只想当你阿耶,不过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说正经事,”董晓悦道貌岸然道,好像刚才那个为老不尊的不是她,“你怎么认出我的?”

杜蘅掀了掀眼皮:“你当我同你一样傻么?”

“怎么跟你阿耶说话的,没大没小,不肖子!”董晓悦笑着往他头顶薅了一把,这身高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薅一个准。

杜蘅一点也不想配合她,偏了偏头,逃离了她的魔爪:“你可知这是谁的梦?”

“法藏寺和江氏的事你还记得吗?”

杜蘅点点头:“我从江氏的梦中醒来后,听寺僧说起方知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昨夜我宿在禅房,半夜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不觉神魂离体,飘至佛堂,只见灰雾弥漫,往那雾气深处走去,便到了此地。”

“这是你自己家?”

杜蘅望了望身旁的一株黄色茶花:“若是我没记错,这应当是绥元十年前后,也就是十年前。我阿耶犯颜直谏,贬谪蜀州,此处是我们在蜀州的宅邸。”

“这就怪了……”董晓悦蹙着眉,把昨天法藏寺住持的古怪举动对杜蘅说了一遍。

杜蘅也觉疑惑不解,他本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可听董晓悦的描述,雾气是由住持身上起的,按照上次江氏的经验,这应当是住持的梦才是。

可为什么他会回到十年前的蜀州,并且还在自己家?难道那住持与他们家有什么干系?

董晓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你在蜀州时见过那个住持吗?”

杜蘅冥思苦想了一番,肯定地摇摇头:“不曾见过。”

董晓悦抚了抚下巴:“那你记不记得那年前后蜀州出过什么大事?”

杜蘅回忆了一会儿道:“我阿耶初到任上时有一股流寇为祸,不过不成气候,不出数月便被州兵剿灭了,倒是再往前一年,出了个科场舞弊案,震惊朝野,轰动了一时,前一任知府就是因此坐罪的。”

董晓悦心里又有种异样的感觉,不过只一瞬便溜走了,没来得及抓住。

她只得暂且放下:“那民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么?或者重案要案之类……”

杜蘅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对社会新闻民间八卦不怎么留意,不过还是有一两桩事情留下模糊的印象。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不过不是在这城里,是洪阳县的事,”杜蘅若有所思地道,“我阿耶到蜀州不久,洪阳出了一桩凶案,是个家财万贯的茶商,与他妻室并妻室所出的长子一起在家中被害。”

“凶手抓到了吗?”

“不曾,嫌犯是那商贾的妾室,不过我阿耶审过便将她放了,直到他卸任,真凶也未曾抓获,详细始末我也不清楚,不过州内大案都须经我阿耶核准,来龙去脉他是一清二楚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桩案子大约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杜蘅又看了看身边那株黄色的蜀茶,凝神想了想:“似乎差不多就是这时节……抱歉,真是记不清了……”

十年前的事他能记得那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董晓悦安慰他道:“没事,这么大的事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况且阿耶还可以去翻案卷,如果和这桩案子有关,总能找到线索的。”

说着玩心又起,摸摸他头顶:“别多想了,小孩子家心思太多容易长不高。”

“……”还有完没完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董晓悦生怕真把他惹恼了,上个梦的小崔帐干虽然脾气好嘴又贫,可这杜小少年未必开得起玩笑,真发起火来还不是靠她哄。

根据以往的经验,不管她在梦里扮演什么角色,总是与核心事件有关系,这次变成杜蘅他爹应该也不是平白无故的。

别的不说,知府的身份就给了她许多便利,她可以检索案卷,审问嫌犯,更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人手。

“对了,”董晓悦突然灵光乍现,“那个商人的小妾姓什么?”

杜蘅皱着眉头使劲回忆,然后慢慢舒展开,眼里的困惑渐渐散去:“似乎是姓沈……”

第90章 沈氏

董晓悦眼睛一亮:“果然!”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都明白这姓氏意味着什么, 姓沈,曾嫁过商贾为妾,夫君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了, 和这桩灭门案的嫌犯刚好对得上。

只不过那沈氏原籍在金陵, 不知怎么会远嫁到蜀地,里面大约也有一段故事。

“只不知这会儿案子发生没有,”董晓悦道,“得找人打听打听, 你阿耶身边怎么也没个书僮小厮?”

“有个随身伺候的小厮,大约是领了差事出去了,”杜蘅答道, “你扮我阿耶一点都不像,必会惹人起疑,倒不如寻个借口差他出趟远门,我跟着你便是了。”

董晓悦想了想, 觉得这样也好, 虽然一个小厮不至于拿他怎么样,省去点麻烦和口舌也是好的, 不然说不定没几天就能传出知府中邪的新闻来。

杜蘅立即编了一套话,如此这般地教给她。

她突然想到件要紧事:“对了,你阿娘呢?”

杜蘅脸色有些古怪,撩起眼皮看看她:“我阿娘在京城侍奉二老,没到蜀州来。”

董晓悦松了一口气, 她能支开贴身伺候的小厮,总不能一直躲着太太,这种事情瞒得了谁都瞒不了枕边人。

正说着话,一个着青布衣裳作下人打扮的清俊少年走入院中,对董晓悦和杜蘅分别行礼:“奴婢见过郎君,小郎君。”

杜蘅对他微微颔首,董晓悦见来人生得唇红齿白,不由多看了一眼。

一旁的杜蘅咳嗽了两声,董晓悦这才想起来,按他们俩商量好的说辞,对那小厮道:“再过两个月是孙尚书寿辰,你和阿福一起替我去京城走一遭,务必把寿礼稳妥地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