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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的读书郎(41)

听大侄子说,先生是很好的性格。

如今他们新的学堂还没建成,就在西厢房那里授课,三五十个小孩儿,分了两个房间,现在没什么活儿要做了,就整天授课,争取让他们多多的学习。

“可能这第一天就这么好,第二天未必了,睡觉,明儿早上起来,把那匹马收拾干净,听说还要买牛?先把牛圈弄一下……。”给人当长工的,眼里头就得有活儿,不能等东家开口,那成什么了?他们要把活儿都做好,让东家没什么说法才行。

他以前认识的一个长工,就是这么在东家做事的。

第二天温润让程老三赶着马车,带他去了一趟县城。

先去县衙买地,莲花坳周围的无主之地可不少,以前都荒芜,温润一口气买了一百多亩,跟老王家留下的那二十亩地凑一凑,凑够了二百亩。

至于王瑾的那点地,温润又给买了点儿,凑够了二十亩地,这是一个男丁一年能种的最大亩数。

要是有牲口的话,五十亩吧,可能会很累,但是一个人一年起码要有十亩地来种粮食,种出来的粮食才能够一个人吃,剩下的十亩地出的粮食,得缴纳赋税,还得卖粮食换钱,购买油盐酱醋什么的……要不怎么说,农家日子不好过呢。

如今温润有二百二十亩地,还给自家的宅子起了房契,包括明年要建设的那个王瑾的房子,也提前起了房契出来。

放在王瑾名下,让这孩子有点安全感。

巧合的是,温润出大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元刀,这位非得请他吃饭,最后只好在张大哥的那个酒楼里吃了午饭。

倒是没喝酒,下午去了牛马市。

县城有一个很小的牛马市,里头有人卖牛,是两头健康的小母牛,看样子是刚成年,要价很高,一百两银子一头!

还有一个是卖一头老水牛,行将就木了,没几年可以使唤,倒是便宜,只要五十两。

两个卖马的,一个常年倒腾驴子的,还有一个是卖骡子的,七八头骡子吧。

也就这样了,牛马市的牲口少,倒是旁边的“人市”,也就是买卖奴仆的地方,人还挺多。

温润也是头一次来这个人市,本以为会看到满面凄苦的奴仆下人们,谁知道却不是。

人市这里属于牛马市,当然,是因为贱籍之人,等同于牛马牲口,是可以随手买卖的,但是呢,人市虽然设在牛马市这边,却非常的干净。

卖家穿着一身黑衣服,短打扮,也没凶神恶煞,也不主动揽生意。

而作为“货物”的奴仆们,是在一所半开的大房子里头,前头的买家能看到里头的人,里头的人也能看到买家。

里面的人虽然穿着的不是新衣服,可也洗的干干净净,至于他们每个人也都收拾的利利索索。

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正在聊天说话,偶尔会有笑声传来。

这里的奴仆也不多,三五十个人吧,其中有两伙人应该是一家子。

只有一个比较奇怪,温润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中年妇人,搂着一个半大的小子,俩人凑在一起,谁也不搭理,那妇人自己穿的衣服都有补丁了,可是那个半大小子却穿的很好,收拾的很利索。

看起来像是母子俩。

温润看了一眼那小子,孩子眼神清澈,但是只看到了眼睛,看不到全貌。

而那个妇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样子,而且举止上也很有修养,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由得起了心思。

翠花婶子一个人在他们家住着,又是个弃妇,村里人不说什么,其他人恐怕也会嚼舌头。

不如买人回去,家里的活儿也挺多的,零零散散的,也得有个女人来做事儿。

“那对母子,怎么个意思?”温润开了口。

那卖家这才恭敬地凑过来:“这对母子是北地过来的,听说是京中大户人家犯了错误,被卖了出来,还要卖的远远地,两个人,作价三十两。”

“嗯?”温润没说贵,也没说不贵,他就是不吭声,不表态。

那个卖家当然要继续说下去了:“别看这个价格便宜,其实这妇人还是不错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哪能没点长处?她懂一些事儿,教养方面很不错,听说以前是跟在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那是她儿子,听说还认识点字儿,就是这对母子不要分开,那妇人宁愿挨打,也要保全儿子,小的也是可怜他们,就一直没怎么卖出去……。”

三十两银子,说实话,不多不少。

毕竟一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岁的男孩子,能吃的很,干的活儿可不太多。

“您要是有意的话,小的给您问一问?”卖家束手垂在身前:“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可以,本老爷是新晋举人,家里有一妹妹,需要人贴身照顾,另外就是洗洗涮涮的事情,家中有厨娘做饭,她的儿子,也能给本老爷当个书童小厮。”温润道:“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家里有长工,不用做什么重活儿。”

“好的,好的!”卖家就进去,跟母子俩小声地说了好长时间,那妇人看了温润半天。

才迟疑的点了点头,带着儿子过来,有点畏畏缩缩的朝温润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老爷。”

“怎么称呼?”温润凑近了看,这妇人虽然是个半老徐娘,却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说,连穿戴都很整齐,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很好,不像是个居人篱下的仆妇,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管家娘子,或者是主母身边的贴身之人。

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似自然,但实际上,她还是很有傲气的,只不过是为了身边的男孩子,不得不如此。

估计要是显露的太聪慧,可能早就让人买走了。

“在前任主家里,奴婢叫莹莹,后来嫁了人,夫家姓陈,被人叫做陈强家的,后夫婿病亡,奴婢的原主人嫌弃奴婢不吉利,就让奴婢带着孩子出了门。”妇人知道规矩,她们这样的奴婢,其实是没有姓氏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但凡是主家高兴了,给赐个姓氏,换个名字,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她不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是让温润看着办。

温润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这就是贱籍的无奈之处。

他们没有出身,无法追溯渊源,就算是成为了平民百姓,恢复了自由之身,那也要三代之后才能科举,否则是无法考试的,因为不管是哪一个科举考试,都要署名,并且举例出祖宗三代,及其身份。

例如温润,他就要在名字的上面,写上父,祖,曾祖三代人的姓名,以及他们的身份。

温润这个身体的父亲是秀才,祖父是草民,曾祖是秀才。

但若是贱籍之人的话,是没有祖宗可以追溯的,故而不能科举。

温润想了一下:“那你给自己想个名字吧,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本老爷家里在乡下,不讲究那些。”

“那还叫陈强家的,奴婢也没打算继续找个男人过日子,只希望将儿子抚养长大。”陈强家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润,发现温润没有什么表示,不由得松了口气:“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