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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阳鸟(78)

她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可能她真的有病吧。

她觉得荞姐的眼神又开始古怪了,不像是看女儿。

同样的表情,当荞姐和夜阳天现任老板讨价还价时时也出现过。

荞姐说那是在谈判,就算心里再没底,底牌不够用,也得拿出架势,不能让对手看出来她在心虚。

一旦气势输了,底牌再多都没用,只要对方看中你的弱点,只攻击你这一点,你就完蛋了。

“晚上跟我去夜阳天。”荞姐忽然开口。

其实郗晨晚上没什么事,她不是用功读书的学生,成绩处于中游,她也知道再努力些可以追上去,却不知道追上去有什么意义。

荞姐大概率是不会拿钱给她念大学的。

郗晨问:“去那里做什么?”

荞姐:“这话问的,你以前不是常去么。”

前些年她是很常去,那时候正是荞姐人生的高光时刻,当时夜阳天的老板是荞姐的男人,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就差领证了。

那个人对郗晨也好,郗晨就将夜阳天当自己第二个落脚地,放学就去那里写作业,没有人敢骚扰她。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任老板张大丰是个很恐怖的男人。

但具体哪里恐怖,郗晨也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

连带夜阳天的氛围,都跟着变了味儿。

荞姐:“叫你来你就来,以后得经常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跟张大丰说好了,那边也给你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你就在那里做作业。”

郗晨疑惑片刻,问:“你跟张大丰……好上了?”

她本想说“搞”,却临时换了个字。

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的,荞姐可以跟张大丰开这种条件的前提。

“哈!”荞姐只吐出一个字,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

另一边,辛念也回到家。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灵堂上的父亲上一炷香,对着照片鞠躬三次。

母亲的咳嗽声从房间里传来,是肺部的老毛病,不严重,但每次发作都病恹恹的,需要卧床休息。

辛念将屋子收拾了一遍,从冰箱里拿出前一天剩下的饭菜,热过之后端进屋里给母亲吃。

辛念手艺不好,做出来的东西算不上好吃,但她们母女对吃都没什么讲究,更没有条件养出挑剔的味觉。

辛念母亲的口头禅就是:凑合活着吧。

趁着母亲吃饭的时候,辛念来到外间,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合页中那些报纸碎片,都是她今天剪下来的。

然后她又拿出另外一个A4纸一样大的画本,将碎片一个个放上去,并依据构图改换位置,直到她觉得满意了,这才用胶棒将它们贴好。

辛念是有理想和职业目标的,她想成为记者,但这需要一定的学历,起码要是中文系毕业。

可她的文字功底比不上戚晚,成绩也只比郗晨好一丢丢,不太可能考上大学。

或许她只能上个大专,或是去上夜校,或是参加成人自考?

还有学费。

家里的积蓄剩下不多,都是父亲辛苦工作多年留下的,还有工亡补助金。

她得想办法再弄些钱才行。

辛念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那四张一百块纸钞,将它们展平,又对折两次,随即塞进灵堂前的储存罐里。

这四百块对那个男生来说只是一个礼拜的零花钱,却刚好是辛念一个月的饭钱。

受损的是郗晨,但郗晨怎么都不愿意拿。

戚晚不缺钱,自然不会要。

辛念又不甘心把钱送回去,就带了回来。

她真是搞不懂,这可是钱啊,既不烫手,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好吧,她们是有“抢”的嫌疑。

但这可是四百块钱啊!

她没有郗晨的“骨气”,虽然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是骨气,还是所谓的坚持。

她认为这笔钱是她们应得的。

或者她先收起来,等到有用时再拿出来?

……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么么哒

第51章

三个人的绊

再说戚晚。

戚晚的母亲安闲是那种气质型女人, 还透出一点知性。

她有些学历,将要四十岁了还在进修自学。

一开始戚晚想不通以母亲的能力,为什么要区就在林新这样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所谓的“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很快, 她就找到答案——因为懒。

母亲太懒了,懒得早起,懒得朝九晚五, 懒得努力、奋斗, 懒得拼搏事业。

她对施展才华毫不心动, 最多也就是在林新本地的杂志报纸上刊登文章,博得一个林新才女之名。

后来戚晚才知道, 母亲安闲就跟赵瑄的母亲一样, 年轻时给人做情妇,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金主不要她们母女了, 她就带着戚晚回来林新。

照这样说, 她的生父应该姓戚?

但这样的认知在几年前被彻底颠覆。

那时戚晚又发现了一件事, 一个令她彻夜难眠, 时不时就像作呕,打从心里往外犯恶心的事实。

她的生父不姓戚,而姓张,张大丰的张。

张大丰时常来家里看她们母女, 他刚来林新时还没有落脚地,就给夜阳天当时的老板做假账。

听说张大丰在外面认识很多人, 知道怎么把钱洗干净, 而且回款快, 夜阳天的老板很器重他。

但张大丰来了还不到一年, 那老板就因为洗钱的事被警方挖出来而跑路。

张大丰没花多少功夫,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夜阳天收归成自己的营生。

这件事本来和戚晚没有关系,但就因为张大丰总来家里,又喜欢跟她聊天,根据他言谈中的暗示、透露,加上戚晚自己喜欢琢磨,慢慢地就整理出大概故事。

张大丰来林新,就是为了在这里扎根,谋夺夜阳天。

他有些手段,又会动脑子,手里掌握着前任老板的把柄,又不似前任老板那样仗义,随时都做好了出卖的准备,而且一击即中。

戚晚跟母亲提过几次,先是委婉地提,而后直接地说,她不喜欢在家里看到陌生男人,特指张大丰。

但安闲不为所动,还用一种慢条斯理地语气告诉她:“这个房子是我的,什么时候这里你做主了,你才能向我提要求。”

在戚晚眼里,安闲是个极度私自的女人,不愿为工作付出,从不关心他人,她就只考虑自己是否舒适,利益是否被侵害。

这里的人对她的评价基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食人间烟火,听上去都是用来形容大家闺秀的。

安闲也确实如此,她从不做家务,每天都有家政阿姨来打扫,但她也不贪图奢靡享乐,起码不会买过于昂贵的衣服、首饰,只要手里的钱足够提供安逸的生活,让她专心在自己的消遣上就够了——画画、练字、写稿。

戚晚的功课都是自己搞定,安闲始终表现得很随缘,只跟她说:“你能念到哪儿,我就供你到哪儿,你要有本事考上大学,我决不亏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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