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呦,祖宗来了(15)+番外

“那就先这么叫吧,称谓毕竟是小事,我们现在还是得商量下眼下的问题。”

陈卿卿做事不拘小节,这正中他的下怀。

于不离垂眸掩去眼里浅浅的喜悦,她的小事,或许就是他要奋斗一生的大事,这谁又说得准呢。

“我昨晚衡量过利弊,按着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留下来虽然会面临一点小困难,但整体风险比走出去要小。”

陈卿卿放下碗,给他分析。

“根据咱俩目前得出来的信息,刚建国,秩序还有待稳定,这种动荡时局下,跟郝家村那样礼崩乐坏的地方肯定挺多。”

时局不稳,百姓温饱都难以解决,就更谈不上秩序了,加上各地宗族抱团,俩异乡人受排挤欺负在所难免,郝四敢拎着镰刀企图灭口,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在于家沟身份特殊,祖宗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威望的。虽然于家沟现在有困难,但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困难解决,这里就是最适合我们养精蓄锐积攒实力的地方,顺便帮他们个忙,毕竟我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最后这条她说的很淡,仿佛就是捎带着说了一嘴,但于不离知道,最后一条一定是影响她决策的重要原因,卿卿是个有温度不冷血的人。

昨晚那一顿饭,已经让二人感受到这个村的困难。

这些人命都不怕丢,就指望着于秀才能回来传宗接代,别让家族断了香火,可这是不可能的。

于秀才已经被狼咬死了,他们期待的祖宗,是俩冒牌货。

“咱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但我们完全有能力保住这一村人,开枝散叶的事儿咱俩是帮不上他们,让他们自己生去倒是能做得到。他们现在的困境是交不上粮税,我现在有俩思路。”

陈卿卿拿出她作为甲方的大局观,以更高维度的视角看待于家沟的问题。

“第一种思路,咱们在短时间内凑够钱抵粮,交上去。根据满山的说法,赋税是一亩地2斗,算下来,就是粮食收成的俩成。你看过这边的斗多大了吗,相当于咱们那多少斤?”陈卿卿问。

她知道依于不离的心细,今早肯定都看过这些。

“一斗接近20斤左右。”

“那就是2成的税收,只是2成税收,农民的温饱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便是遇到今年这样的旱年,收成有所减少,大家紧一紧裤袋,起码饿不死。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土地分配上了。”

满山说,于家沟每户都能分到50亩地,可这里面,好多都是没开过荒的。

如果没有战乱征兵,家里壮劳力还能去开荒垦地,可壮劳力不够,能种的地就有限,就剩下这十几户,一家能种的地能有20亩都不错了,生产力跟不上,温饱都很勉强,偏偏上面收粮还按着50亩的份量收。

“50亩应缴粮税120斗,可他们实际产出,没有灾年满打满算的,一户200斗,今年收成不好,还要折损,全收上来也不够缴税的,全家都得饿死。”

这笔血淋淋的账算下来,陈卿卿的脸绷紧。

“我听说,现在的朝廷是农民起义推翻了旧政权,不离,你信一个农民出身的皇帝,上位后会这么变本加厉的剥削农民吗?”

于不离摇头。

“这未必是皇帝的意思,于家沟天高皇帝远,现在又是百废待兴,动荡之时,上面顾不上这么远的地方,这种疯狂纳税敛财的手段,更像是地方所为,更甚者,就是底层小官做的。”

陈卿卿点头,他的观察力很敏锐,正是这样。

“昨天我们去过郝家村,同样是干旱,他们那边的情况就没有于家沟这么严重,所以我大胆的开一个上帝视角,有没有可能,于家沟当前困境,是有人只手遮天,就是想弄掉这个村子?从中得利?”

于家沟整体实力偏弱,很容易受到欺负,满山也提过一嘴,说村里好几家地都分得远离水源,跟隔壁村为了争夺水源,也发生过争执,无一例外的被人压着揍,全村的气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窝囊。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第一种思路,想办法凑钱交粮就不适用了。”

陈卿卿勾起嘴角,所以,她还有第二种方案。

“查下是谁在负责征粮,以他作为突破口。”

于不离挑眉,她分明就是要抓底层小官的把柄,可做过甲方的人,说话怎么会那么low,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这就是定下方向了。

“不离,我为什么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陈卿卿脑子里又浮现了那诡异的既视感。

他与她的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她带的项目组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懂她的心思,就像是配合过很多次一样。

“可能我们前世就是一对——”

“姐弟!我觉得是这样的。”她在努力的给俩人之间的诡异默契找理由。

“过好眼前事,把握当下就行。”他站起身,冷冷地对她说,“不要迷信前世今生。”

陈卿卿看他背影,他是闹别扭吗?

男人心海底针啊,太难懂了。

满山领着俩男孩过来问安,陈卿卿问了他许多征粮的细节。

族奶奶这个身份是真好用,如果陈卿卿只是普通妇人,满山哪儿会跟她说这么多,避嫌还来不及。

但既然是祖宗辈的,就没这么多顾忌,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

陈卿卿从他嘴里得到个重要信息,负责征粮的是里长,这里长还是个熟悉的名字。

郝三。

陈卿卿恍然大悟,这逻辑就对得上了。

第17章 族奶奶的虎狼之词

郝三就是俩人刚穿来时,遇到的那个活人祭祀的主谋。

他亲弟弟郝四,还企图用镰刀袭击陈卿卿二人。

110户一里,设里长一人,负责赋税和户籍,郝三就是这一片的里长。

这一片几个村子加起来,已经超过了110户,但这些年一直乱糟糟的,就让郝三代管这一片。

郝氏一族是大族,郝三被狼咬后,他娘轻松拿出一两银子买狼,足可见家境殷实,这里面又不知有多少是从于家沟这样的小村盘剥来的。

郝三想要当族长,少不了要上下打点,如果没有陈卿卿俩人穿来搅局,族长的身份是不能满足他的,否则他也不会绞尽脑汁琢磨于家沟这样的小村子。

陈卿卿猜,于家沟仅剩的几个男丁服徭役的事儿,也是郝三从中斡旋,用这几个人头送了礼,换些好处,知道方向就好办了。

“提起里长,我听说郝家沟出事了,我让二毛打听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满山话音未落,院外跑进来个年轻人,看着十五六的样子,跑得呼哧带踹的。

“二毛,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当着长辈的面横冲直撞的,冲撞了祖太爷!”满山斥责,这个二毛是他的孙子。

“祖太爷,祖太奶,我打听到了,郝家沟中邪了!全村病倒了好几个,里长郝三被狼咬后,整日精神萎靡,他弟弟郝四前撞了邪,头发让鬼削走了,说是头顶秃了一圈,闭门不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