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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青梅记(69)+番外

他正回忆,孟允棠已经给他裹好了手,将药盒盖子盖上就要下去。

贺砺回过神来,一把扯住她,将右手递过去道:“还有这只手。”

孟允棠扭着身子,不乐意给他裹,道:“这又不是我弄伤的。”

贺砺道:“我打他不也是给你出气?”

孟允棠一听这话就恼了,回身冲他道:“你打他算什么给我出气?他又没欺负过我,也没气哭过我。你要真想为我出气,最该打的人就是你自己!”

贺砺听她这么说也恼了:“他对你这么好你还与他和离做什么?”

“是啊,与其要嫁给你,还不如不与他和离!”孟允棠挣脱他的手,下了坐床就跑了出去。

贺砺气得恨不能把屋子掀了,没去追她。

孟允棠边走边掉眼泪,想起到前头还要见人,忙又忍住。经过内堂侧旁时,果然遇见贺令芳。

“彤娘,六郎呢?你怎的一个人过来了?”贺令芳走过来,见孟允棠眼圈红红的,神情躲闪,面色凝重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就、就说话不投机而已。阿姐,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家了。”孟允棠纵要告状,也不会向贺令芳告,人家是亲姐弟,难道心里还会帮她不成?

“你等一下,过两日府里要办焦尾宴,我采买了许多食材,原本就要送些到你府上去的,正好你来了,就带回去吧。”贺令芳说着,吩咐身边丫鬟去拿。

孟允棠想快点回家,也就没有推辞。

送走了孟允棠主仆,贺令芳将事情交代给齐管事,自己朝后院深处的观鹤轩走去。

“拿去扔了!”

刚走到观鹤轩外的水廊上,便听里头贺砺怒气冲冲道。贺令芳一抬眼,见一溜丫鬟端着精致吃食与果浆等物,鱼贯地从轩内出来。

她进去时,贺砺正抄着一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要往外头的池子里扔,眼角余光瞥见她,才作罢,随手往坐床上一撇。

“发生何事?值当你生这么大的气?”贺令芳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无事。”贺砺侧着脸看着窗外,腮线紧绷目光暗沉。

“既如此生气,便不要胡思乱想了。就把她当妹妹,不好吗?”贺令芳语气平静道。

贺砺愣了愣,扭过头来看着贺令芳。

“这些日子,你又送马又是把人带到府里的,能瞒过谁?太后一早将我叫去宫里问了,我把彤娘给咱们家人收殓尸骨的事告诉了太后,这才糊弄过去。彤娘有恩于贺家,我不想针对她,但是你娶她真的不行,旁的不说,她不能生,而你是贺家唯一的男丁,这如何能行?”贺令芳颇有些苦口婆心道。

“自己都过不好,还管什么子孙后代?难不成我活着就是为了繁衍后代?”贺砺道。

贺令芳一噎,“你的意思,不娶她你就过不好了?那你现在动怒成这样,又算什么?”

“我与她性格不合,不算大事。”贺砺扭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湖中小洲上,两只仙鹤站在一处,头颈交接,状甚亲密。

贺令芳从惊愣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性格不合还不算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六郎,我知道你与彤娘自幼相识,还有一段口头上的婚约,但……你们毕竟分开了八年,如今你对她的感情,也许并非是你所认为的男女之情,只是一段执念而已。你何妨将以前的事情放一放,试着把她当妹妹相待呢?”

“我想睡她,如何将她当妹妹相待?”

贺令芳愣住,继而满面通红。

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八年流放生涯对她这个幼弟造成的影响。

若是贺家没有出事,若是他在长安长到这么大,这般粗俗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当着她这个长姐的面大喇喇地说出口。

贺砺看着小洲上的鹤,淡淡道:“阿姐无需多虑,太后与圣上用不用我,终究还是看我得用不得用,而不是看我娶了谁。我若是个无能的,便按着他们的意思去联姻,迟早也不过弃子一枚。只要皇位稳固,灭族之仇不但现在可以不报,将来亦可不报,太后的心思,阿姐至今还未看清么?”

贺令芳双手交握,低眉道:“太后的心思,我自然也是看得明白,但有时候也不免想着,若不能全身而退,我也情愿你不要再去报仇。你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比报仇更重要。”

“所以你应当支持我娶彤娘。”贺砺回过头来,“如若不然,这世上除了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我好好活着?有牵挂,有割舍不下,才不会轻易去赌命。”

“为何偏偏是她?”贺令芳真的很介意孟允棠与晏辞成婚三年无所出。

“你若定要我给你个理由,我只能说,她长得招我喜欢,且与她在一起我用不着提防什么。”贺砺道。

“那你方才又说与她性格不合,她愿意嫁你吗?她于贺家有恩,别到头来你还要去强娶人家,那不成了恩将仇报?”贺令芳想起孟允棠离开时那红红的眼眶,忍不住质疑。

提到这一点,贺砺眉头微蹙,露出些不耐的模样,含糊道:“我自己自会摆平。”

儿大不由娘,弟大不由姐。贺令芳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闵安侯府,晏夫人焦急地在晏辞房中来回踱步,不时停下来望一下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

没一会儿,闵安侯晏阅大步从外头进来,一边向床榻走去一边问道:“发生何事?怎会又被贺砺打了?”

晏夫人气怒交加,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孟七娘!还说什么孟七娘如今是贺令芳的义妹,我们将她接回来可以和卫国公府化干戈为玉帛。什么义妹,那贺砺对孟七娘安的分明是另一番心思!”

“真是岂有此理!此番又是贺砺先动手?”晏阅看了眼儿子的惨状,怒不可遏。

晏夫人顿了下,有些不愿承认道:“这次是大郎先动手。”

晏阅:“……”

“究竟怎么回事?”他浓眉紧蹙。

晏夫人道:“小奴阿驴说,大郎约着孟七娘去平康坊青云苑看胡旋舞,路上正好遇见贺砺。贺砺上来就要把孟七娘拉走,大郎不让,贺砺就要打大郎,被孟七娘拉住,大郎一拳打在那贺砺脸上,贺砺就还了手。”

“青天白日的争风吃醋,成何体统!”晏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晏辞一眼,想起他伤好还没多久又受伤,又恨了起来,骂道:“贺砺这狗贼实在可恶!只是此番是大郎先动手,我纵想参他,也名不正言不顺。”

“参他又有何用?禁足三天,那简直是在打我们的脸。你就不能……”晏夫人说到此处,猛的停了下来,屏退房中下人,走到晏阅身边低声愤恨道:“你就不能叫些人,找个机会,也将他打上一顿,让他也躺床上十天半个月不能动么?”

晏阅悚然一惊,思虑片刻道:“贺砺自是可恨,但我若动手,我与他同朝为官,他定会借题发挥,届时只怕就不好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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