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卖了两个星期,凑了一百三十万,最后放到一张卡拿去给段力天。
段嘉央还是跪着,双手把卡递过去,她努力忍着眼睛没红,“爸。”
段嘉央低着头,“求求你了。”
段力天气的手指发抖,说:“段嘉央,你要不要脸,她们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一个害死你妈,一个就是为了骗钱,你好意思为她求情?你不是最恨她们吗?”
段嘉央很想回他,不是因为你吗,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怼她爸,手指攥得紧紧的,“爸,你救救她,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段嘉央,你真是蠢。”段力天说。
是蠢。
明明她恨林珂的,恨林珂妈的,她们母女俩应该离她远远的最好。
她们是死是活,再与她无关。
眼泪没出息的夺眶而出,段力天迟迟没拿卡,段嘉央给她爸磕头,说:“我立马去香港,我去姨婆那里,我不联系她,不跟她来往,从今天起,我再也不见她。”
段力天没说话,段嘉央去楼上端了盒子下来,“这是,她以前给我的东西,还有所有她有的我也有的东西。”
段力天瞥了一眼,有衣服有鞋子还有包包,乱七八糟的手链各种笔记本,其中还有十几张打印的试卷,是林珂给她出的题。
“我都给你,你拿去扔掉,或者,烧掉也成。”段嘉央眼光闪烁,她仰着头望着她爸,“你早点把钱给她就好了……”
段力天看向旁边,给管家了一个眼神,管家走过去把箱子抱起来。
段力天唇绷紧说:“烧掉。”
段嘉央努力不露出任何的悲伤,管家拿到院子里放环保炉焚燃,她嗅到了空气里的焦糊味儿,段嘉央手抓着裤子,手指隔着布料掐着自己的肉,她承受这种痛,也是给自己沉重的教训。
所有东西烧完,管家进来汇报,段力天起来,“钱我会尽快转给她,段嘉央,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段嘉央手抓着沙发站起来,她点头,“好,我听话。”
段力天甩了张卡,卡片掉在地上,段嘉央低着头去捡,他又说:“自己去看医生,我不想说第二遍。”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蠢死算了。”段力天咬牙切齿,手指攥得嘎吱嘎吱响,“滚远点。”
段嘉央用力咬着嘴唇,以前她会跳起来骂她爸,对骂,现在段嘉央往后挪,跪着往后挪。
等到段力天走了才抬起手擦眼睛,“是……是蠢死了,我以后努力不犯蠢了。”
段嘉央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再犯蠢我就去死,一头撞死在我妈的墓碑上,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就这一次了。”
段力天去公司发了一通脾气,他走到办公椅上用力往下一坐,椅子不堪重负地叫着,他说:“你去注册个账户,就说是资助她,公司找个项目丢给她,让她给我研究,给她两年的时间,研究出来钱不用还,研究不出来让她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好的。”秘书点头,心中也松了口气,替林珂庆幸保住了腿,他准备退下去了,段力天又补充说:“还有,钱可以给,林婉之后不能再跟林珂见面,不然这个钱就让林婉还,让法务好好给我写,给我多弄几个陷阱约束林婉。”
秘书点头,这次没抢着离开,段力天点了烟,狠狠一吸,“别让林珂知道谁给的钱,她最好有点出息,两年还他妈脱离不了她妈,这辈子跟她妈生生死死得了,没用的东西,废物!”
秘书安静的听着他骂。
段力天抽得烟雾缭绕的,声音低了些,就他的心腹秘书听着后面的话,“她们就是利用嘉央心软,她又是个没出息的,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愚蠢。我看林珂以后怎么还,她敢不还我弄死她!”
秘书看他气够呛,帮着说了一句,说:“董事,不能说是蠢,嘉央这孩子心眼好,认定了人不改,是忠诚,对人对事都认真。”
那钱就这么通过“老约翰”这个烂大街的名字,转到了林珂的账户里。连林婉都没想过是段嘉央给的,都两年过去了,谁能想到段嘉央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她依旧这么蠢,对林珂的呼救有求必应。
后面两天,段嘉央很自责很懊悔,也痛恨自己不知廉耻的下贱,也可能是因为换季节,入冬,她开始感冒、低烧,一直咳嗽,话的声音都变样儿了。
她爸出差回来给了她一张收据,让她收好了,这以后就是林珂欠她的,以后可以找她还。
段力天说时盯着她,段嘉央捏着条子看,看抬头,看账户,再往下看时闭上眼睛把收据还给她爸,“我不要了。”
段力天也没打算给她,就是试探,抬手让管家把收据拿走,段嘉央不要他得要,他得好好收起来,林珂必须还,看看她拿什么还。
段嘉央第二天回了学校,段力天没让她住学校了,每天让司机接她,本想找个女佣陪着,又担心别的就让管家陪着上下学。
管家跟了一个星期,回给段力天说她很乖,乖乖的上下学,吃饭、跟同学玩,按时去看医生,没见着她再到处跑,段力天让管家回来,又偷偷叫了一拨人观察了很久,段嘉央只做了一件出格的事儿,中间又不去医院,她拿着钱请贺笑和另一个女生吃大餐,好像是新交的朋友,没多久跟贺笑去做兼职,干了两天受不得窝囊气没干了。
段嘉央变得很闲,贺笑上班做奶茶,她点杯奶茶坐在里面玩手机,有时买点小玩意一个人玩,放假不放假都安安静静的,没在到处跑了。
寒假,段力天给了段嘉央一笔钱,让她随便花,给她找了个地方去度假,瑞士,段嘉央兴致勃勃,买了很多漂亮衣服和相机,带着贺笑两个人一块去,
段力天让人去英国那边打探消息,林珂出院了,手术挺成功,目前需要修养了,但是她坚持回学校备考了,很快也投入了项目中,整个冬天都窝在学校里,等到学校考完试,她搬出先前林婉找的宿舍不知道去哪儿住了。
两地的距离从7000公里,缩短成1249公里,谁也没再试探多近一步。
一切步入正轨了,谁也没有嚷着吵着要见面,命运的线也在这里用剪刀咔擦一剪,各是各的线,各是各的路,归于平静,也谁不想着谁,一点点了断,最好此生不再相见。
*
寒冷的冬日,段嘉央整整感冒了一个冬天,不是留鼻涕就是咳嗽,在国内没见到雪,去瑞士的第一天,雪下在了夜里,“老约翰”把窗帘打开,双手搓着自己的手,她轻轻地吹着掌心,把一张没来得及登船的船票夹在书本里,这本书在瑞典当地买的,她还没阅读过一页。
壁炉烧着干柴,火星子噼里啪啦的作响。
她没有喝酒,脸颊被火光烘出了一抹红,她把自己世界里仅剩下的光让给了林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