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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8)+番外

萧太夫人生受了他们一礼,待他们落座,先看向赵璟,道:“有思瘦了。”

越王赵玮抢先一步道:“大哥忙于政务,通宵达旦,是累瘦的。”

他的声音活泼清越,引得鱼郦偏头看他。

赵玮只比赵璟小两岁,今年刚刚十九,剑眉星目,俊朗飞扬,身上一件朱湛圆领绸袍,将他衬得愈发明媚。

相比之下,坐在他身边的赵璟就显得老成了许多。

赵璟笑了笑:“外祖母是爱惜晚辈,总觉得孤瘦了。”

他不着痕迹地把话从政务上移开,有乖觉的朝臣忙顺着他的话说,只说家常,不论朝堂。

赵玮像是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歪头朝鱼郦吐了吐舌头。

这表弟鱼郦幼年时见过几回,后来赵家举家迁往襄州,再无照面。直到他们攻入皇城,鱼郦才又见到了赵玮。

她轻扯唇角,算做回应。

宴席之间酒过三巡,萧琅突然说:“为给母亲贺寿,小女婉婉特备了一首拿手的琴曲,若诸位不嫌,这就出来献丑了。”

说罢,一位妙龄女子抱着琴自屏风后绕出来,伸出一双纤纤玉手,信意拨弄琴弦,乐曲淙淙流出,如珠落玉盘,风回空谷。

萧婉婉生得柳腰削肩,青丝如云,以素纱半遮面,袅袅婷婷,含羞带怯,薄纱上一双美目,柔媚婉清,如春水微澜,总是时不时看向赵璟。

曲乐至中旬,赵玮悄悄倾身靠向赵璟,低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哪是弹琴,分明是想弹兄长。”

赵璟内心躁郁,冷眸瞥了他一眼,“你今日话倒是有些多。”

赵玮笑笑:“我这是羡慕。”他在一片婉转丝竹声中,慢悠悠将酒樽放回膳桌,奇道:“表姐不见了。”

赵璟下意识看向鱼郦,她的席座上果然空空如也。

他便起身去寻她。

第5章

你不更应该来勾引孤吗

鱼郦悄悄离席,独自转去了后院。

这座宅邸是从前父亲任京官他们住的。

前周时,父亲曾官拜龙图阁待制,那时母亲和外祖父都还活着,外祖父任太子太傅,一门清流,好不风光。

鱼郦依稀记得幼年时的光景,家中虽有妾室,但父亲的心思全在她和母亲身上,后院和睦,母亲的脸上总挂着平静祥和的笑容。

这一切终于外祖父去世。

据说当年不是善终,那时的太子见弃于周帝,周帝迁怒太傅,下令杖责,外祖父受刑后归家不久,便郁郁而终。

偌大的裴氏家族,失去了可依附的凭靠,轰然坍塌。

没有母族的荫庇,母亲的日子也难过起来。

开始时,父亲还会做些表面文章,不时来后院陪伴母亲,抚慰她的丧父之痛。

可随着朝中党争日益激烈,失去靠山的父亲屡屡受挫,对母亲也越来越不耐烦,家中妾室善察观色,也渐渐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鱼郦记得那些日子后院终日吵闹,母亲一日日憔悴,以泪洗面,缠绵病榻一年有余,便撒手人寰。

她临终前想见父亲一面,派人去请,却只等来“公务繁忙”的回音。

鱼郦顺着琅轩后的小径漫步而行,环视四周长松修竹,飞檐重脊,唇角挂着冷诮的笑:“看他高楼起,看他何时塌。”

她走到曲廊深处的敞堂,隐约听见松林里有窸窣之响,回头看去,见薛兆年踉踉跄跄地从林子里出来。

仆婢都被召去前院宴客,这里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人。

鱼郦客客气气地问:“薛刺史怎么不去前堂用膳?”

薛兆年有些局促,“原先是在前堂的,只是见姑娘离席,不自觉跟来了,想与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他见鱼郦不语,从袖中摸出一方巴掌大的螺钿妆盒,打开,里头是一支赤金嵌碧玺的飞凤钗。

“我见到这钗,便觉它与姑娘十分相称。”

他将金钗攥在手里,想为鱼郦簪入云髻,可看她神色清冷,又踯躅着不敢上前。

鱼郦想,萧皇后虽然愚蠢,但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个人还真是执着。

她重新打量他,虽然年逾四旬,但因行伍出身,体格魁梧,肩平背直,虽然长得有点凶相,浓眉粗鼻,细看倒也不算丑。

薛兆年见她不说话,也不敢造次,只有将凤钗放回妆盒,搁在矮石上,“这是某的一番心意,留着也好,扔了也罢,全看姑娘高兴。”

他转身要走,鱼郦叫住了他,“你放得那么远,是要我自己过去拿吗?”

薛兆年怔了怔,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他不敢相信地看看鱼郦,忙将妆盒捧到鱼郦面前,鱼郦隔帕将它收起,道:“我记得五年前,你也曾送过我一份礼。”

五年前,那是瑾穆刚刚入京的时候,大周蜀王威名赫赫,是盛誉天下的神将,得知他要入宫去贺圣寿,京中许多人都去看他,马车和人挤满了御街,热闹非凡。

鱼郦也去了,她穿一身正红缎裙,拿着薄绢小扇,站在人群中踮脚,想看一看那蜀王的庐山真面目。

王驾逶迤如游龙,恰在鱼郦面前停下了。

马车的绣幔被掀起,露出一张温润清俊的脸。

“本王认识你,你是裴太傅的外孙女。”瑾穆含笑打量鱼郦,“前些日子本王去裴太傅的宗祠祭拜,曾经见过你。”

鱼郦愣了片刻,才想起要敛衽鞠礼,轻唤了一声“殿下。”

瑾穆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气,裴太傅是本王兄长的老师,照辈分,你唤本王一声叔叔。”

“啊?”鱼郦瞧着那张年轻飞扬的面孔,彻底呆住,叔叔?这怎么叫得出口。

瑾穆笑出声,觉得这小女孩真好逗,说了句“本王以后就在京城,不走了,你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放下绣幔。

车驾继续前行,跟在王驾身后的薛兆年紧盯着鱼郦,目光再也移不开。

他那时已是陈留太守,奉命护送未来的储君入京后,便不离其左右。

没过几日,薛兆年便亲自登门求亲,并带了一套头面做礼物,只是那头面刚送进后院,就被鱼郦给扔了出来。

薛兆年忆起往事,只觉唏嘘:“可惜,我总是不能让姑娘喜欢。”

鱼郦睨着他,说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我记得那时,刺史跟在明德帝身后,尽心护卫,像极了忠臣。只是没想到后来,也能那么识时务,阵前投降,引魏军入城。”

薛兆年愕然,像是没想到鱼郦竟这么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他默了片刻,收起脸上的惆怅,露出几分古怪的笑,不屑道:“明德帝并不喜欢我,能暂且容下我也不过是因为他根基未稳,待他来日坐稳帝位,只怕第一个就要除掉我。”

鱼郦问:“这又从何说起?”

薛兆年意味深长地凝睇着鱼郦,缓缓道:“当年姑娘入宫之后,我曾向明德帝求娶过姑娘,他一口回绝,还赶我快回陈留。他立储三年,为帝两年,六宫虚置,从未选秀,却一直把姑娘留在身边,其中情义还需我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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