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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166)+番外

相里舟叹息:“萧尚宫,你怎得胡言乱语?这般污蔑我,就是先主在天之灵也会伤心的。”

“你也配提先主?”慕华澜怒道。

相里舟的神情格外无辜:“我为何不配提?亡国三年,是我拉扯着这些将士一路躲进蜀郡,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魏宫里享福。如今空口白牙就说我投敌,有何证据?”

“我就是证据!”人群中一声大喊,众将退至两侧,潘玉从中间走了出来。

相里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滞。

潘玉看看鱼郦,脸上尽是沉痛悲愤:“我既不是从魏军中来,也与魏廷没有半分瓜葛,更是被相里舟当作儿子养于膝下,我所说的话总算值得信任了吧。”

他转身看向这位身着龙袍的养父,一字一句道:“叔父曾亲口对我说,只要魏帝答应他的请降,册封他为蜀王,他进献所有魏帝所忌惮的前周遗将的首级。”

众将哗然,已开始悄悄拔剑。

相里舟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玉儿,玉儿你为何如此?我所挣下的基业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先前潘玉帮着鱼郦营救昭鸾台姐妹,被相里舟关押了起来。

总归是养父子一场,没舍得杀,只是囚禁在地牢。

鱼郦他们上山前暗中联络了颜思秀,颜思秀瞅准机会偷偷杀入地牢将潘玉放了出来。

相里舟万没想到,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恻隐,竟成了要他命的符咒。

面对质问,潘玉言辞铮铮:“我生父是追随成王战死于疆场,我绝不能容忍王军被你这种宵小利用。”

相里舟连连冷笑,想是溃然倒塌的山峦,趔趄着后退。

李莲莲欲要拔剑,被鱼郦阻挡。

她冲李莲莲道:“此人曾是成王府中幕僚,因武艺高强而被重用,你不是对手,我来。”

鱼郦拔出龙剑,剑身上浮雕螭龙,在煌煌火光中散发出凛冽寒气。

剑尖指向相里舟,她道:“我今日便替先主和成王清理门户。”

相里舟瞧着她,蓦地诡异一笑,挣裂冗长碍事的龙袍,露出了玄衣。

他飞身而上,招式阴狠诡谲,鱼郦先是防守为主,左躲右闪,逐渐摸清了他的路数。

剑锷横扫,易守为攻。

龙剑过处雪花飞溅,寒风撩起衣袂,腾跃若舞。

李雍明愣愣看着,呢喃:“父亲不曾离开……”

蒙晔偏头问:“殿下在说什么?”

“父亲不曾离开,他一直都在!”李雍明眼含热泪,哽咽道。

相里舟被迫得步步后退,只见剑光逐朔风,晃得他眼眸眯起,甚至来不及躲闪,利刃刺破血肉的声响自胸膛传来。

他呆愣愣地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渍,看向鱼郦,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光。

鱼郦捕捉到了,莫名不安,刺出了第二剑,相里舟轰然倒下。

他歪头看向潘玉,目中有些不舍,就这么睁着眼断了气。

鱼郦沉思片刻,转身冲众人问:“祝姜呢?”

众人茫然:“这个巫医替身众多,平常在山顶上遇见我们也分不清哪一个是本尊……”

自僧人中走出一人,冲鱼郦道:“我知道。”

是辰悟。

他这些日子遣身于寒夜寺,曾随主持来邑峰做过几回道场,因是僧人不受防备,又存了心思,叫他摸清了巫医的藏身之所。

他带着众人走进相里舟的寝阁,扭动书柜上机括,书柜后移,渐渐亮出一条密道。

那密道里飘出白雾。

鱼郦反应了一瞬,想起城外魏军的遭遇,忙捂住口鼻道:“有毒!”

众人飞速退出门外,慕华澜在蒙晔的要求下把李雍明拖走,屋中只剩下鱼郦、蒙晔、潘玉和辰悟。

蒙晔道:“我下去。”

鱼郦拦住他,“你的身体并未痊愈,你没听说嘛,这巫医替身众多,万一下去寡不敌众那不是白白送死。”

辰悟去摸鱼郦的剑,鱼郦反应迅速地躲开,她以帕捂住口鼻,微笑:“小和尚,你都不会使剑,你抢什么剑?”

辰悟以袖掩面,“我先下去,若我死了你再去。”

鱼郦摇头:“你精通佛法医术,是要造福人间的,怎能轻易去死?”

她再看向蠢蠢欲动的潘玉,“你可是潘将军唯一的儿子,忠烈之辈岂能绝后?再说了,你的身手也不行啊。”

鱼郦不再啰嗦,弯身往密道里钻,三人齐齐阻拦,鱼郦秉住气息道:“你们多拦我一息,毒烟便放出得越多,若是飘到山下,那百姓就要遭殃了。蒙晔,你如今最该做的事是出去劝降众将,天就快亮了,有思就要醒了,若他盛怒之下派兵攻山,周军欲要死战,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你我是最默契的搭档,是主上最信任的心腹,你明白的。”

蒙晔眼尾通红,紧抓着鱼郦衣袖手缓缓松开。

鱼郦甩掉剩余两人,跑入密道,反手将密道从内上锁。

密道并不长,很快便见到昏弱微黄的烛光,在暗夜中荧荧闪烁。

她将绢帕系于面,遮挡住口鼻,手握剑走向前方。

剑上还有相里舟的血,随着步伐点滴落入石路。

前方竟停放着一只檀木棺椁,佛龛高伫,牌位前供奉着海灯香烛,再有六只貔貅香鼎,那白雾正是从香鼎的漏隙里飘出。

纸钱翩飞,更像祭场。

鱼郦看清了牌位上的刻字——大周成王李翼之位。

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倏地转身,见到了五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们手里拿着铁杵,以布覆面,正冷光森森看向鱼郦。

鱼郦环顾四周,欲先摸清周围摆设,便先拖延:“你们既然效忠于成王,却不知相里舟这个狗贼想要用成王的军队献祭,为何竟助纣为虐?”

他们中间的老者站了出来,“萧尚宫。”

鱼郦惊讶地挑眉,他竟认识自己。

他的声音并不像长相老迈,反倒浑然有力:“成王死于魏军的围攻之下,若非魏帝咄咄逼人,断不会有叛徒斩杀成王殿下,还割下了他的首级进献给魏帝,简直是奇耻大辱!我们从来没有认相里舟为主子,我们的目的便是要所有魏军为成王陪葬。你再三阻拦,还杀了我们的一个兄弟,如今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五人摆开阵法,齐齐攻了上来。

瑾穆曾经教过鱼郦,若以寡敌众,断不要心急,要慢慢摸清对方的招式,有时寡并非劣势,众也并非优势,因为人心隔肚皮,难保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谆谆教诲之声若响在了鱼郦的耳边,她心底充盈,握剑平稳,招式灵敏多变,连最后的一丝慌乱都荡然无存。

过了十数招,她终于找到了破绽。

其中一个老者频频看向棺椁,脸上有惧怕忧色。

鱼郦在力气将要耗尽之时,决心冒一回险。

她腾跃而起,躲过五人的攻伐,向后飞身,抬脚踹开了棺椁的盖子。

数支短箭射出,五个老者应声倒地,鱼郦抓住这大好良机,咬紧牙艰难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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