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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的白月光(161)+番外

鱼郦刚一进屋,便撞上了满屋惊惶失措的面孔。

鱼柳冲上来上下打量她,紧张地问:“你没受伤吧?”

直到人被拿住,众人才惊觉这是一场局。

鱼郦亲自做饵,诱人入局。

鱼郦握住鱼柳的手,这是重逢来头一回发自肺腑的亲密之举,她叹息:“鱼柳,我就知道不会是你。”

她走到被绑的人面前,挑起了她的下颌。

秀面如秋花照影,亦如在邑峰上楚楚动人。

筱梦。

那个从一开始和鱼柳在山顶练剑,最先被潘玉设计送下来的姑娘。

今夜众人酒醉,嵇其羽在屋外守株待兔,很多等到筱梦出来送信,一直等到她把信送出去才将人拿下。

嵇其羽是御前近侍,这些事做起来得心应手,不留痕迹。

鱼郦叹道:“筱梦,我记得最初见你是陛下亲自把你带到昭鸾台的,他说你父亲是镇守西关的大将,战死疆场,将门虎女,让我好好关照你。”

她开始拆解筱梦身上的麻绳,面上是最澄净的困惑,“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投靠相里舟?”

筱梦脸上还残存着骤然被抓的惊惧,覆过破碎的惨笑:“你也知道,是陛下把我带去昭鸾台的,可是如今陛下在哪儿?尚宫,这三年你在魏宫里锦衣玉食,你可能体会失去凭靠流离失所的痛苦?”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给相里舟递信,害死蒙晔和那许多玄翦卫的原因?”

满屋哗然。

原本对这些事还一知半解的姑娘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皆神色复杂地看向筱梦。

筱梦凄然抬头:“我没想害死蒙督统,相里先生答应过我,不会害死蒙督统的。”

鱼郦冷声质问:“相里舟的话能信吗?”

她环顾众人,扬声道:“你们在邑峰上都看见了,相里舟口口声声说他亲眼见着蒙晔咽气,蒙晔临死前将玄翦卫托付给他,言辞恳切,多会演戏的一个人。”

“还有,你们可知我今夜用做诱饵的李莲莲是谁?”

众人茫然,鱼郦垂眸看向筱梦,“一听这个名字你就知道去报信,想来你是知道她是谁的。”

筱梦咬唇不语。

鱼郦兀自道:“她是定南将军李煜的女儿,那个相里舟号称死于魏军攻伐之下的大周将军。”

“他为何要杀李莲莲,总不用我再说了吧。”

众人交相耳语,筱梦倏地扑倒鱼郦脚边,抓住她的裙纱,凄凄哀求:“尚宫,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也只是想在这乱世里寻一个依靠。”

鱼郦弯身,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依靠,就可以用战友的命去铺路?”

“你可记得当初入昭鸾台时发过何种誓言。”

屋舍里安静至极,慕华澜忽的扬声道:“效君王,奉苍生,除奸佞,明道义。”

她的声音清脆如铃,朗朗响于深潭般的屋舍里。

筱梦脸色煞白,颓然跌坐在地上。

鱼郦让人把她带下去写切结书,严加关押。

一出戏落幕,众人散去,鱼郦只留了慕华澜、万俟灿和鱼柳。

鱼柳至今迷迷瞪瞪如在梦中。

鱼郦看向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怀疑你吗?”

鱼柳摇头。

“我曾派人去兆亭寻过雍明,他虽已被蒙晔移走,可我的人在兆亭徘徊许久,并没有找到相里舟曾派人前去的痕迹。而你是知道雍明藏在兆亭的,如果你是内奸,相里舟不早就知道了。”

鱼柳道:“原来是这样。”

“玄翦卫知道雍明下落,可是蒙晔曾经下过死令,誓死不得泄漏。玄翦卫向来视军令如山,就算相里舟再怎么套问,他们也不会说出蒙晔的下落。所以他必然要从别人身上找线索,而这个人就是你。”

鱼柳惨然一笑:“为什么是我?”

鱼郦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连声音都变得亲柔:“因为你同别人不一样啊,你与我更亲近,与蒙晔也亲近,我们不仅仅是战友,还是家人。所以相里舟认为,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瞒你。他故意让筱梦接近你,与你同食同寝,就是为了从你嘴里套出雍明的下落。”

鱼柳的眼睛蓦地红起来,泪盈于眶,哽咽:“你们还把我看作家人吗?”

“当然。”鱼郦握住她的手,“我们曾并肩作战,患难与共,就算曾经生过芥蒂也无法离散亲情。”

鱼柳抱住她,泪水打湿了鱼郦的衫襟,“窈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怎能眼瞎至此,上了相里舟那个狗贼的当。如今你只需告诉我,如何才能弥补?”

鱼郦任由她抱着,眼中精光内蕴,道:“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帮忙,你要想法子把我们带上邑峰。”

鱼柳松开她,面露惊色。

鱼郦脸上挂着沉稳的笑:“今夜我雇的人杀了相里舟许多杀手,就算彻底撕破脸面,戏也到了该落幕的时候,如今万事俱备,总要再去会一会这位相里先生。”

相里舟得知派出去的人折了大半,剩下的也都铩羽而归,大怒地摔碎了手中杯盏。

属下跪在地上,瓷片迸溅到脸上都不敢言语。

相里舟的胸膛起伏不定,面如浮霾,阴鸷至极,半晌才问:“你刚才说伏击你们的是禁卫?”

“是,属下曾在周宫当差,识得禁宫服靴规制。”

相里舟沉吟良久,终于冷笑:“什么顺王,原来真是官家驾临。”

从荆湖南路节度使率军围山时相里舟就怀疑过,就算顺王奉天子诏令统御蜀郡事,他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得动州郡厢军。

但那时只是怀疑,今夜才算笃定。

赵官家来了。

他给所谓顺王递了许多信,想要通过他向魏帝请降,迟迟无回音,还只当顺王在权衡,不想是官家一直在看他的笑话。

既下了此狠手,说明赵璟是不会接受他相里舟的归降。

相里舟面色森冷,暗昧烛光中宛如鬼煞,他问:“司南可曾把我要的粮草辎重送上来?”

属下犹豫了少顷,道:“并没有,属下带人去催,司掌柜连面都没露,只派了个官家来搪塞我,一会说山路崎岖难走,一会说司家近来周转艰难。总之都是理由。”

“呵……”相里舟冷笑:“好啊,萧鱼郦好本事,才来蜀郡多久,不声不响地把人都收服了。真当我相里舟好欺负,到最后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捏碎了最后一只杯盏,任由粉齑自指缝间碾落,他道:“传巫医祝姜来见我。”

鱼郦正在绸缪,还未上山,便听说围守蜀郡的厢军军营中爆发了时疫。

说来奇怪,时疫多在春夏之季盛行,怎得严寒隆冬也会有。

但很快嵇其羽便带来消息,这恐怕不是时疫,而是有人在厢军的饮水中投毒。

万俟灿连夜出城去看,归来时重重忧色:“这毒很古怪,像是在异域古籍中载过的,得给我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有希望研制出解药。”

嵇其羽急得跺脚:“等不了那么久,魏军军营中如今已是一片哀嚎,每日都有将士毒发死去,再拖下去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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