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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侦探(59)

“有点麻。”陆善柔说道。

温嬷嬷继续按压其他穴位,“这杀千刀的奸细,差点要了你的命,少女嫩妇的,给你灌药,万一有什么好歹……我多灾多难的二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凤姐将刚刚煮好的药水添加在浴桶里,开解道:“没事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陆宜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哎哟,这小甜嘴,能暖人心。”温嬷嬷低声道:“我听说是魏千户救了你,胳膊还挨了三刀……这人不错。”

陆善柔点点头,“是不错。”

温嬷嬷揉完脚,要她趴在浴桶,给她捏背,“你看你,滑溜溜、白嫩嫩、豆腐似的一身好皮肉,今年只有二十九,还是少女嫩妇的,守它作甚?依我说,乾鱼胡同里的窝边草就挺水灵的,不吃一口?”

这是黑话,窝边草暗指魏崔城。

我也想吃啊!快到嘴里了。陆善柔噗呲笑了,“瞎说什么呢?就是一双铁嘴也给您撕烂了。”

温嬷嬷笑道:“我是亲手把你从娘胎里接生出来的,你那点小心思瞒得住我?这个老三比起前头两个短命鬼,无论年龄,家世,相貌,人品都好,就是性格孤拐了一些,但是人无完人,他若样样都好,为何二十八了还没娶妻?我明天试他一试,看他有没有这个心思。”

陆善柔说道:“您可千万别去!”

陆善柔心道:您可一定要去!

温嬷嬷是有些真本事的,第二天中午陆善柔就可以在凤姐的搀扶下 ,缓慢行走了。

中午,魏崔城推着一个轮椅来了——他晓得陆善柔的生活习惯,没有案子时不会早起的。

看到陆善柔在凤姐搀扶下慢慢挪步,魏崔城有些尴尬 :“啊,原来不需要这个了。”

陆善柔怎么可能浪费魏崔城的好心?

她假装体力不支,瘫坐在风雨连廊下的美人靠上。

这不轮椅就派上用场了嘛。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用上。

凤姐扶着陆善柔坐在轮椅上,温嬷嬷叫道:“凤姐,过来,我教你配九味羌活汤,快到秋天了,这个药对祛风散寒有奇效,秋冬最常用。”

“啊……这……”凤姐诺诺道。

魏崔城忙道:“你去忙,我来推陆宜人出去散散心。”

凤姐,陆善柔,温嬷嬷齐齐心想:就等你这句话呢!

此时的魏崔城,就像唐僧落入了蜘蛛精们的盘丝洞,被盘的死死的,就等陆善柔上去盘他了。

第35章 葡萄架醋海又翻波,过抄关天罗又地网

魏崔城推着轮椅,问道:“陆宜人想去那里?”

陆善柔想了想,决定把魏崔城引到另一个“盘丝洞”, 说道:“天气热, 你胳膊伤还没好,我们不走远了,就到北顶的葡萄园里转转,那里凉快。”

北顶的葡萄园都是未经嫁接培育改良的野葡萄树, 叶子疯长,葡萄很小,现在还没有成熟, 一颗颗指甲盖大的小绿葡萄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簇簇垂在架子下。

轮椅“吱呀吱呀”的在葡萄架下的石板路上滚动,陆善柔说道:“这里的树都是我和亡夫……第二个亡夫从百花山上挖来的野葡萄树, 种在这里的。”

“吱呀吱呀”的声音蓦地一滞,而后继续响起来。

魏崔城此刻的心情比吃了没有成熟的葡萄还酸!

魏崔城说道:“原来那个周……那个周姑爷在你出家北顶的时候就……就认识了啊。”

难怪修行三年后还俗, 改嫁那个姓周的!

还一起去百花山挖葡萄树!哼!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去爬山挖树,肯定不怀好意!

陆善柔说道:“我们相识比我出家时还早, 我十四岁的时候女扮男装, 当做书童, 跟着父亲查案时, 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他是顺天府衙门提刑所的掌刑千户, 我父亲是推官,两人一武一文, 是同僚。”

掌刑周千户?魏崔城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 他就是第一个发现你们家被灭门的周千户?”

那年元宵节后, 顺天府提刑所发现陆青天没有去衙门点卯,提刑所掌刑千户周大人就去了乾鱼胡同陆家,发现陆家被灭门,只有陆二小姐还有口气,性命垂危。

后来,是周千户破获了陆家灭门案,将团伙绳之以法,杀人偿命,主犯凌迟,从犯砍头,全部在西四牌楼处以极刑,以告慰陆青天一家在天之灵。

陆善柔点点头:“正是。”

魏崔城只晓得她第二个丈夫姓周,是个千户,但从未把发现和破获灭门案的周千户与陆善柔的第二个亡夫联系在一起。

原来他们是同一个人啊!

魏崔城醋海翻波,推行轮椅的速度也不禁快了起来,声音从“吱呀吱呀”,变成“吱吱吱吱”。

魏崔城说道:“那么……你后来嫁给他,是为了报恩吧。”

肯定不是喜欢他!

一定是这样的!

陆善柔沉默了一会,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说道:“第一个丈夫去世后,陈家想给我过继一个族人的孩子,要我守着那个孩子,以延续香火。我没同意,想着人生苦短,守着牌位过一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还是喜欢查案子,从小就喜欢这个。”提到查案,陆善柔眼睛里有光,“但是陈家那时候把我管得严,出门还得公婆长辈们点头,否则不能踏出二门半步。”

魏崔城的醋意变成了同情,忿忿道:“他们就是想要你守一辈子活寡,把你关在笼子里,真是自私卑鄙!”

时过境迁,陆善柔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岂能受人摆布?幸好有温嬷嬷、寒江独钓、文虚仙姑他们,还有……还有周千户帮忙,我得以在北顶出家。”

其实出家只是为了摆脱陈家的纠缠,既然斩断了尘缘,陈家就不能强迫陆善柔守寡。

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九年,魏崔城也能体会出当年陆善柔为命运抗争的不容易,说道:“你们陆家族人难道一个都没出来为你主持公道么?”

“族人?”陆善柔笑了,“族人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的。我们家灭门,陆家老族长就借口收回族产,把乾鱼胡同房子给占了,连田地也变成了族中的产业。我胸口中了一箭,半死不活的在温嬷嬷家里养身体,却已无家可归、无任何家产可以傍身了。”

吃绝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如果陆善柔是病重的男丁,都有可能被族人弄死,以侵吞产业。

难怪陆善柔身体不适,就要找温嬷嬷治疗,因为温嬷嬷除了治疗,还能让她安心。

魏崔城说道:“对不起,又提及你的伤心事了。”那个时候,她该多么难过啊。家破人亡,一介孤女,被族人欺负。

陆善柔说道:“没事,都扛过去了。那时候温嬷嬷得空就端着一个大茶缸子,一个马扎子,坐在乾鱼胡同口骂,句句不带重复的,围观的路人都把胡同给堵住了,温铁嘴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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