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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侦探(138)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三年在我手里得了多少好处去!现在我不干了,姓沈的来了,我不过是在城隍庙里和姓沈的吵了两句,他就派你们这群狗腿子来抓我?”

衙役们赶到似家客栈时,宋推官正在泡脚,他这个年龄都有些肾虚畏寒的毛病,泡脚的热水里加了药物,每晚都要泡到鼻子出汗才罢休。

今晚泡到一半,就被敲门声打扰了,镖师们说一群顺天府提刑所的衙役闯进客栈,要拿下宋推官。

把宋推官给气得!连袜子鞋子都不穿了,就这么光着脚,穿着趿鞋,指使镖师们将衙役赶走。

这些衙役以前都是宋推官的狗,都说人走茶凉,我还没走呢,茶就凉了!狗都敢噬主了!

宋推官余威尚存,三通镖局的镖师们训练有素,很快就将前来捉拿宋推官的衙役们击退到了楼下大堂。

一个衙役见双方僵直不下,干脆将手里的兵刃一扔,跪在地上说道:“宋推官,小的们都还记得大人的好,只是这一回,小的们实在没法子了,必须请大人去一趟。”

宋推官说道:“我和那个姓沈的没什么好聊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你转告姓沈的,别太得意,顺天府的推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衙役说道:“宋推官,沈推官再也不能和您说话了,他死了。”

第89章 沈金柄陈尸城隍庙,宋推官发疯闹客栈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沈金柄是新官上任先丢命。

而前任宋推官,是沈金柄最后见过的人。

且说脱靴遗爱之后, 听说城隍庙寝殿住在新推官沈金柄, 宋推官心里气不过,觉得沈金柄用了手段,在考满时做了手脚,抢了顺天府提刑所推官的肥差。

现在两人共处城隍庙, 机会难得,宋推官想在离开京城之际,会一会这个新推官。

作为父母官, 宋推官曾经也在城隍庙寝殿里过了一夜。

可是如今, 物是人非,只闻新人笑, 谁见旧人哭?

外头秋风斜雨,宋推官越走越觉得凄凉委屈, 文官出身么,总是喜欢把仕途的失意比作情场的失败, 写了好多怨妇诗。

什么“将缣来比素, 新人不如故。、”、“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之类。

在秋风秋风愁煞人的气氛烘托下, 各种怨妇诗涌入脑海,宋推官越想越气, 本来是想过来和沈金柄体面的打个招呼, 说几句话里藏刀的酸话, 敲打一下新推官。

等到了寝殿, 什么体面体统,全都抛到脑后了,官场失意的男人,一肚子的怒火,此时宋推官只想撒气,一上来就质问沈金柄,“ 是你在我的考满里动了手脚吧。”

沈金柄一头雾水,“宋大人何出此言?我之前在成都当知州,怎么知道京官们的考满?一定有什么误会啊,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话。”

宋推官反正辞官归乡了,他没有什么忌惮,但是沈金柄新官上任,他要脸面啊!

当众和前任推官吵架,新官上任,肯定不是他想要的开局,传出去有碍名声,于是忍住怒火,好言相劝,把宋推官引到里屋说话。

没有人旁观,沈金柄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说道:“大家都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宦海沉浮,很多事情心照不宣。你的考满出了问题,要么是得罪了人不自知,被人打击报复了;要么是在考满的时候,你没有使钱打点关系。”

“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你找我干什么?官场之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你当众给我没脸,你就有脸了?”

这种半解释半威胁的话,宋推官如何听不懂?

宋推官冷笑道:“我使过钱了,但是使的钱肯定没你多,这不就被你挤下来了吗?你在成都外任的考满我看过了,皆是中等,平平无奇,怎么反而能来京官?”

“顺天府衙门的推官,可不是一般人能当上的,三年前我为了这个位置,不知使了多少手段、用了

多少关系、送了多少钱财!你当我是傻瓜啊?”

沈金柄在成都当通判,天府之国,富庶之地,他捞了不少钱——这本就是他外放做官的“初心”。只不过,捞的钱几乎都用来回京铺路了。

如此看来,前任新任两个推官算是“知根知底”的。

既然如此,就不装了。

沈金柄问道:“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个的?无凭无据往外头乱说,将来宋大人不谋求起复,就想在老家当一辈子富贵田舍翁?”

当然不是!尝过甜头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谁人不想入内阁当阁老?

宋推官冷哼一声,“你在威胁我。将来在我起复上使绊子。”

沈金柄说道:“人走茶凉,我劝宋大人消停些,安安静静的走,一路上搞了九次脱靴遗爱还不够,还闹到我头上来了!我新官上任,不要面子啊?换成是你,你能忍?”

宋推官拍案而起,说道:“姓宋的,你莫要太得意!等到你被人挤下来的那天,我倒是要过来看看,看你对待接任的新推官,还笑不笑的出来!”

“想让老子笑着送你上任,没门!”

沈金柄被彻底激怒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叫你一声宋大人,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两人就在房里吵起来了,拍桌子,摔茶杯,读的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慢慢的,连污言秽语都骂出来了。

外头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都假装听不见,也不敢进去劝架,搞得两个大人都难堪,还不如装聋作哑,等吵完就完事了。

过了一会,宋推官看着雨停了,着急赶路,鸣金收兵,拂袖而去。

宋推官走了,屋子里的沈金柄一直没有出来,外头的人以为他丢了面子,在屋里生闷气,无人敢进去触霉头,就只是守在外头,等沈金柄传唤时再进去应答。

就这样等啊等,屋子一直没有动静,因是黄昏,天气又不好,新旧两个推官在屋子里吵架的时候是点着蜡烛的,里头一直有光。

入夜,守在外头的衙役们一直等到屋里蜡炬成灰泪始干,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又迟迟没有恢复光亮时,顿时觉得不对劲。

蜡烛烧完了,沈推官应该唤人取来新蜡烛才是,怎么会在黑暗里一直没有动静呢?

难道气的睡着了?

可是这个房间里没有床铺,也没有生炉子,秋天的夜里,居庸关下很冷的,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和衣而眠,怕是要冻病吧!

衙役敲了敲门,“沈推官,夜深了,回房去睡吧。”

沈金柄没有应答。

衙役再三敲门,回答他们的只有黑暗。

衙役们这时才发现不对劲,举着蜡烛推门而入,然后就发现沈推官就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没气了。

地上除了沈金柄的尸体,还有和宋推官吵架时摔碎的茶杯、果盘、花瓶等等,一片狼藉。

新上任的沈推官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谁能当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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