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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柜藏娇(10)+番外

祝白果在祝锦心的房里呆了挺久。参观完房间,又看了会儿家庭相册,最后还翻了翻帝华的教材。待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楼子民发来的短信,已经是将近夜里十二点的事情了。

给楼子民回了个点头的乖巧猫猫头,祝白果点开了另一条信息。

【一切如常。】

简单的四个字,一个标点,发件人是【杜】。

祝白果低垂着眉眼,回以了同款猫猫头。

放下手机,祝白果环顾左右。不得不说,上面三楼的主人房,的确要比她这间客卧大不少。

只是问题并不在于面积。

祝白果回想祝锦心的房间,从墙纸、床铺到桌椅摆件,浅浅的粉色是公主般的梦幻。唯一突兀了一室精巧设计的,是书桌旁边墙上一条一掌宽,像是后来贴上墙的,由上至下贯穿了整面墙的拼色墙纸。走近去看,下绿上红已经微有卷边的旧墙纸上,是一道道水笔画出的横线,旁边有新旧不一的簪花小楷细细标注了时间和高度,亦有些地方,写着诸如“心心十岁”“宝贝快快长高”之类的细碎言语。

桌面上,出自祝正轩之手的微景观生态瓶里游着两条小红鱼。旁边略丑的小兔子笔筒,听说是祝锦城几年前开始玩木工时的第一个成品。而床上那几个明显有些旧了的布娃娃,则是钱清在祝锦心小时候陆续亲手做给她玩的。

成摞的家庭相册里,是一家五口十多年的幸福时光,是他们与亲朋好友的相聚欢颜。在祝锦心轻声的讲解下,祝白果跟在她身后,将那些美好岁月,浮光掠影一般匆匆窥得一二。

一场与她无关的繁华,在一层楼之隔盛放,终凋谢于此处空荡荡的几面白墙。

陌生的空旷的房间,祝白果再次左右环顾,而后锁好房门,拉上窗帘,指尖轻巧地按过一处处开关,原本的通透明亮皆坠入黑暗。

借着手机电筒打出的光亮,祝白果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手掌大小,像个小遥控器一般的玩意儿。

手机光灭。

黑暗中,祝白果手执此物,摸索着高高抬起头,或是低低地弯下腰,仔细寻着那可能存在的微小红点。从浴室,走到房间,而后往返。

许久,方停。

一无所获的祝白果,静立许久。

只祝白果自己也不知,此时她在黑暗中站着,那无悲无喜的模样,真真的像极了钱清。

第7章

祝白果没有急着开灯,只安静站在卧室中间,仿佛想将自己流放于不可见底的黑洞之中。

今日的所有,在她心中细细盘来。

有些单纯和仗义的心软秘书,有些热情但更重视母亲的父亲,将不喜欢直接摆在脸上的母亲,只浮于表面打了个招呼的哥哥,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弟弟,还有那温和友好的姐姐……

没有足够的动机。

那些一般的态度,甚至带着些对自己的不喜欢。

他们对自己没有足够的爱,那么对虐待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太太就不会有足够的恨,不会去做出那样的报复。

现在的这些人,暂时看来似乎并没有杀死老太太的动机。

是的,杀死。

无论村人如何说白老太的身故是一把年纪嘴馋惹的祸,无论警察如何断定无他杀证据,祝白果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白老太是意外死亡。

白老太年纪大了,身子又时常不好,这几年手脚已经不□□利,家里爬上爬下的事情已经都被祝白果揽下。

没人比祝白果更清楚,白老太在某些方面和她分得多清楚。她弄回来的东西,白老太向来是碰都不碰。就说院里那棵本属于白老太的白果树,因着这几年都是她爬上去打果子,弄下来的那些白果,白老太也都没要了。这样的老太,又怎么会为爬梯上梁去拿那些她弄回来的鱼干吃而失足摔死。

别说因为嘴馋了,祝白果觉得,就算白老太马上要饿死,也是不会去动自己弄回来的鱼干的。

奈何,村人只道人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是会贪嘴犯轴,家里有鱼哪管谁弄回来的,想吃不就得吃。又道平日里白老太饭都不让祝白果多吃一口的,又怎么会有放过那些鱼干的道理,怕就是想趁孩子不在家,自己都给吃了。还劝祝白果不要因为不想让老人落个贪嘴至死的名声就胡乱报警,干涉办案,还是快让老人入土为安。

村人的想法和意见,祝白果当然可以全部无视。只是……报警之后,警方亦查不出一二,仍然是个年迈爬梯,意外坠地死亡的结论。便是后来祝白果去镇上派出所私下悄悄请了相熟的李大强他们来看,还是脱不出这个结论。

白老太远居村尾,与村里人素少来往,更无仇怨,加上警方的判断,似乎一切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所有人都在劝她不要多想。

劝多了,有一阵子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执着了。或许是因为那天自己在镇上进货不顺利,回家比平日晚了,没来得及阻止那个意外,才那样耿耿于怀。或许自己只是想把这件事情怪责到不知道是谁的凶手头上,这样才能压下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但是当一切开始慢慢平息,耳边旁人嘈杂的劝说与安慰渐渐退去。祝白果心底的质疑,依旧没有消失。

然后,沙管家和楼子民出现在了学校里,祝白果直觉的警钟再次敲响。

旁敲侧击,由浅入深,祝白果与他们打着太极,在或真或假的对话中来回琢磨。

不若沙管家温文有礼的滴水不漏,今日与楼子民单独相处,祝白果的确还是问到了点儿想知道的事情。

至少现在从日期上来看,白老太死亡在前,祝家知道她遗失在后。从家人的态度来看,远远达不到为她出气杀人的程度。

虽然这期间诸事,如那生子的过程,与医护的重遇,都透着奇怪。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至少家里的这几个,嫌疑减少了不少。

本来祝白果还有些担心呢,万一这个家里有很喜欢,很期待,很心疼自己的人,那……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经历了今日在祝家的桩桩件件,祝白果再回头想到自己竟曾有过“是不是有人想为她出气而行凶”这样的怀疑时,颇有些脸大的尴尬。不过还好,一切都只是她心中的自我周旋,未曾与他人吐露半语。

没有人那么在乎她,是理所当然,是有些失落,更是……稍松了她心中那根紧绷了几十天的弦。

毕竟……她是来加入这个家庭的,而不是来破坏它的。

这一晚,心弦稍松的祝白果,静静地又啃了两个冷土豆,洗漱完了倒头便睡了。

祝白果说睡便睡,只是对另一些人来说,这却是一个难眠之夜。

别墅三楼,祝锦心在送走祝白果后又等了一会儿,方才放轻了脚步出房门。没有惊动走廊的声控灯,她慢慢绕到了长廊另一头的主卧边。只见门缝里,隐隐透着些光,里面似乎还有说话的声音。祝锦心踮起脚尖,很快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