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月光换下了女装(78)+番外

这是他离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他在朝中虽有势力布置,但那些掌控实权的要职还是捏在鸿佑帝信任的人手里。那些自诩清流的江南一党早在朝中盘踞了几十年,树大根深,想要斩断他们的根系,第一步便是要击碎鸿佑帝对他们的信任。

赵璴翻动着江南发回的线报,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日。

便在这时,绢素送来了岁朝递来怀玉阁的账册。

这些账册是入春以来安平侯府各处农庄佃户送来的,如今赵璴掌家,岁朝便将它们一并送到了赵璴手里,由他定夺。

随之送来的是关扑场送来的银票。

连带本金,整整四万两银子,满满当当地放在檀木小盒中,递到了赵璴案头。

赵璴翻开了那本账册。

“岁朝娘子说,去岁节气不好,非但江南遭难,安平侯府北方几州的农庄也都被影响了收成。”绢素说道。“如今到了收租的年月,岁朝娘子问殿下今年的租子该怎么收。”

赵璴翻开了账册,来回大致浏览了一番,心里就有了数。

“以往都是怎么收的?”他问道。

“岁朝娘子说,以往都是按照当年的情况减免一到三成不等,不过今年灾情严重些,她也没有处理过这样的状况。”

只见赵璴垂眼,点了点头。

去年的灾情他有所耳闻,江南发洪水,北方却是干旱。钦天监月月给鸿佑帝递折子,鸿佑帝惶恐不已,接连祭了好几次的天,以为是自己德行有亏,才引得上天降罪。

赵璴却只觉得可笑。

若德行有亏便会被降罪的话,他早几十年就被雷劈死了,也等不到今天。

但各处的灾情的确不容小觑。

北地诸州本就天气寒冷,一年拿来耕种月份比江南少些。去岁干旱,不少州县收成几乎减了一半,虽说勉强糊口,却根本不够来年的租税。

即便减免五成,恐怕也是不够的。

“安平侯府的账上如今够免几成田租?”赵璴问道。

“不到五成。”绢素答道。

只见赵璴淡淡嗯了一声,拿起檀木盒中那一摞厚厚的银票,夹进了那本账册中。

“今年的田租给他们全免了。”赵璴连带着银票与账册,一并放在了案头。

绢素都看傻眼了。

她半天没出声,赵璴淡淡抬眼,便见向来沉稳的绢素也面露怔愣,看着那册账本。

“还有事么?”他问道。

“……没有。”绢素忙答道,双手谨慎地接过那本账。“只是……殿下是打算替安平侯府垫下全部的田租?”

只见赵璴抬眼,语气平静极了。

“这些钱本也是安平侯赚来的。”他说。“拿给他用,有什么不妥?”

银子是安平侯赚来的不假,但是殿下您连着本金都一起给了人家呢?

绢素心下腹诽,却不敢再多问什么。

她应了声是,双手接过了那本账。

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女来报,说安平侯到了。

通报的声音刚落,方临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前。夜风一吹,他身上的陈酿香气便随着簌簌而落的桃花一并吹了进来,赵璴抬头,就看见了他尴尬的、满脸写着心虚的神色。

赵璴嘴角微微颤了颤,压下了一个细微的、上扬的弧度。

“侯爷回来了?”他起身问道。

“啊,是。”方临渊答道。不等他接着问话,便见方临渊在旁侧坐下,极其刻意地挑起了话头。

“我刚在外头听人说了个特有意思的事。”方临渊说。“我今日打马球,有个老板在关扑场上押了一万两银子给我,这事你知道吗?”

只见赵璴淡淡点了点头,似乎接过了他这话柄。

转移话题成功了!

方临渊面上露出了笑容,一边拿起桌上的醒酒汤,一边接着说道:“听说他赚了三万两银子呢。这么一大笔钱,真不知他要怎么用……”

说着,他余光扫过,正好看见绢素手里拿着本厚厚的账,里头不知夹了什么,都快将账本撑开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啊?”方临渊当即好奇地问道。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这么多钱,不知道那个朱员外怎么花啊?

赵璴:想必是花给自家夫人了。

方临渊:?!这么多钱,他夫人花的完吗??

赵璴:(笑)

第43章

绢素有些紧张地看向赵璴, 不知道赵璴是否打算让方临渊知道他填补租税的事。

便见赵璴只略一抬眸看向她,说道:“先下去。”

绢素当即意会,双手捧着那本账册向他二人低头行了一礼, 便退了下去。

想来也是如此。按照她的经验, 五殿下从来不爱多言, 不管做什么,都不愿让旁人知道。

但是……

她的经验哪里管用。

若真论经验来讲, 五殿下便是天下最一毛不拔的人物。他自幼时起吃饱穿暖都是问题,又经历过为了一个东厂番子将通身最值钱的物件典卖出宫去、还被转手的太监克扣一半的日子,怎会不知银子的作用能有多大。

但他不是还像抛进水里似的, 四万两银子一抬手便送给了安平侯吗?

甚至让她悄悄退出去, 连银子落水的声响都不要听。

绢素低头安静地退下, 掩上门来, 房中便只剩下了方临渊与赵璴两人,静静相对。

方临渊眨了眨眼,只当绢素手里的拿的是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的要紧物件, 便没有再问。

可是……

他放下醒酒汤,便见赵璴的目光静静落在了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他做贼似的将那只手背在身后,尴尬地朝赵璴笑了笑。

“北镇府司使在卫戍司门前等了很久, 我想着,实在不好拂人家的心意。”他说道。“我没喝几杯, 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见赵璴的目光微微停了停,便从他的手上挪到了他的脸上。

四目相对, 一片安静, 唯独火光在赵璴眼中跳跃, 可那双眼睛却仍旧深不见底, 像是黑沉的深渊。

“……我给忘了嘛。”方临渊被他看得心虚, 小声嘀咕道。

却见赵璴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你从前也是这样?”只听赵璴问道。

“哪样?”方临渊不大明白。

“身体发肤,为了随便的一个人,就可轻易毁伤。”只听赵璴这样说着,仍旧看着他。“对王昶是如此,对个不知哪来的锦衣卫,也是如此。”

方临渊微微一愣:“我没想过这么多。”

他这是实话。救人性命、答应邀约的时候,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只见赵璴微微垂了垂眼眸,一时没有出声。

方临渊抿了抿嘴唇,又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

没生气吧?

却正好和赵璴抬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吓得方临渊赶紧坐了回去。

“做什么?”赵璴问道。

“……我看看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方临渊老老实实地答道。“今日确是我忘了,不会再有下回。”

赵璴仿佛被他气笑了。

“你的伤反反复复,难道还没我是否生气来得要紧吗?”

“……啊。”这不是两回事吗?方临渊不知道这两个有什么可比性。

他一声意味不明的应声,落在旁人耳中,却像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一般。
上一篇:天地逆旅 下一篇: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