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月光换下了女装(5)+番外

这画面方临渊曾在心中虔诚地勾勒过,却不料梦想成真之时,却是祸患临头。

而在他身后,鬼差般站着三个宫人。年长的那个女官叫松烟,据说是先皇后曾经身边的人。她面相就生得严厉刻薄,神色肃穆冷峻,目光略一飘过,都是在对方临渊凌厉的审视。

而旁边那个年轻些的,叫绢素,听说比贵妃身边伺候的还伶俐两分。她端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的,根本没把方临渊放在眼里。

而旁边那个独眼老太监,叫吴兴海的,佝偻枯瘦的像一具槁木。他单站在那儿,浑身就散发着一股阴鸷的冷气,便是旁侧几个活跃说笑的侍女都小心地不敢靠近他。

似乎感受到了方临渊的目光,那老太监转头,浑浊的独眼静静瞥了方临渊一眼。

警告,审视,如静候命令的猎狗。

难怪这几人昨天在门外见到他时,眼神阴沉沉地盯着他。

哪里是宫中下人严肃规整,分明就是知道他们主子的秘密,在监视他呢!

“侯爷,该更衣了。”

就在这时,扶光轩的掌事侍女寒露与惊蛰二人捧着方临渊的衣袍,立在了方临渊旁侧。

方临渊素日不习惯旁人照顾,扶光轩里也形成了惯例。方临渊站起身,兀自拿起衣袍,自己穿戴起来。

那边,替赵璴梳头的侍女还笑嘻嘻地讨吉利。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她一边梳着,口中一边笑着念道。

赵璴似乎也被她哄得开心。

“你倒伶俐。”他说。“赏。扶光轩上下,都赏。”

绢素便上前来,一锭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挨个放到了侍女们手上。

一时间,卧房内欢声笑语,侍女们纷纷道谢,就连惊蛰与寒露两个都得了赏钱,笑眯眯地感谢公主殿下恩赐。

方临渊只觉自己身侧上下全被这画鬼买通了,一时间孤军入敌,四面楚歌。

这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利落地穿起衣袍,戴好发冠,正要拿起托盘上的革带时,一只修长的素手按在了那革带上。

方临渊一顿,就见是妆扮好了的赵璴,施施然走上前,先他一步拿起了革带。

“夫君且等我片刻,一会儿陪我一道去给长嫂敬茶吧。”

他温声说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看进方临渊眼里,“长嫂”二字咬得缓慢,分明就是威胁。

说着,他缓步上前,胳膊轻缓地往方临渊腰上一围,便将那革带环在了他腰后。

轻飘飘的,赵璴身上珍珠粉的香气瞬间笼罩在了他身上,替他整理的手轻轻划过他腰侧,像是蜻蜓点在小荷初露的塘上。

方临渊浑身都僵直了。

他只觉一只公蜘蛛精织起了一张网,将他密不透风地捆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全身的细胞都剑拔弩张。

赵璴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看向他。

“夫君?”

缥缈如招魂的灵幡。

方临渊嘴唇一颤,先一步将革带一把束好,低声道:“……多谢夫人。我在门外等你。”

话音落,他垂着眼,转身行了出去。

这鬼地方他是一刻都待不下了,什么夫妻情深,不如一剑捅穿他的五脏!

方临渊慌不择路,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抖干净他身上的鸡皮疙瘩。

而留在原地的赵璴,则偏过头去,静静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样不禁逗弄?从前只觉他是那万千见色起意之徒中的之一罢了,没想到竟这样碰一下都要哆嗦发烫。

“侯爷这是怕羞呢。”旁侧侍女笑道。

“是了,夫人莫怪,别看侯爷在兵营里摸爬出来的,实则面皮薄得很。”又有侍女圆场道。

赵璴静静看着方临渊消失那处,片刻,目光渐渐浮起了两分兴味。

“是了。”他淡淡道。“你们侯爷有趣得紧。”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在日记里奋笔疾书:平等地讨厌每一个没有边界感的男人!

“男人”俩字加粗了,把纸都划烂了w

第4章

新妇入门,赵璴一身艳丽的明红,外头罩了件狐裘,领口的狐毛厚重柔软。

“弟媳赵璴拜见长嫂,请长嫂用茶。”

他双手奉了茶在宋照锦面前端正地跪下,礼数周全得宜,既没摆出公主的架子,也分毫不因宋照锦的眼盲而有丝毫轻慢之态。

便是周遭的侍女们都交换着称赞的目光。

方临渊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

而座上的宋照锦则面露笑意,一面伸手摸索着接过赵璴手中的茶,一面挽起他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殿下快快请起。”

她双目而今只看得见模糊的影子,动作起来总有些吃力:“殿下嫁进府中,本就是圣上恩赐,也是殿下垂青,这是二弟的福气。我又如何能受殿下大礼呢?”

她语气本就温柔,说话时又慢条斯理的,自来便有种宽厚慈爱的光辉。

赵璴的胳膊有些僵硬。

他垂眼,目光落在了扶在手腕处的那只手上。

他并不习惯这样的对待,更不适应肢体触碰,只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身形转圜,他的余光瞥见了厅下立着的方临渊。

面色如常,神情平静,一双眼睛却像有仇一般紧紧盯着角落里那只定窑细口瓶。

赵璴的嘴角微微一动。

向来能立于朝堂之人没有不识时务的,以利相驱,或借势威胁,总能令对方心甘情愿地受他驱策。

但这人却古怪得很,言明利害又给了他一夜时间消化,却仍是而今这般被逼为娼的模样,就像真被伤到了真心一般。

真心,不过是上位者为引诱他人所捏造出的廉价筹码,普天之下,哪有人真的会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即便嗤之以鼻,赵璴却还是从中得出了两分兴味,一时间连方才的生疏僵硬都消散了几分。

“我既已入府,长嫂便是我的长辈。”他缓缓地说着,目光飘过下头的方临渊,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您待我与夫君慈爱,我怎能辜负您一片慈心?”

果真,那花瓶愈发十恶不赦,方临渊看向它的目光几乎要蹿出了火。

“你与二弟恩爱,我便放心了。”旁侧的宋照锦自是看不见端倪,听她这话,柔声笑道。“岁朝。”

一个侍女闻声入了厅中,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身上的衣衫是掌事侍女的形制。

她双手捧着一摞账册,账册之上是一只古朴的木匣。

“岁朝是先侯夫人留下的侍女,当日在先侯夫人身侧侍奉,最能识文断字。”宋照锦对赵璴说道。“先侯夫人去后,便将岁朝与府中中馈一并留给了我。”

阶下听见这话的方临渊眉目一动,抬头看向宋照锦。

岁朝原是他母亲身边的侍女,二十来岁便替他母亲管事理账。他母亲去后,岁朝仍在府中,如今是专管账册银钱的管事。

他长嫂叫岁朝来做什么?这样的阵仗,好似要将阖府中馈都交托在赵璴手里似的。

上一篇:天地逆旅 下一篇: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