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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224)+番外

眼看着他愈发消瘦的面容,衬得他神态都比素日萎靡了不少,方临渊连忙抬手,对驿馆中人说道:“麻烦为我们备些酒菜,我……”

对面的林子濯却按住了他。

“不必了。”他说。“我明日还要当值,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了个酒壶来,说道:“这是祝松特托我带来的,他珍藏的女儿红,说让我拿他的酒与你对饮,也算他与我一同为你送行了。”

见他这样说,方临渊毫不犹豫,忙从旁边取了两个酒杯来。

“好。”他说。“正好,明日一早我还要赶路。”

林子濯斟出酒来,方临渊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炽烈的酒味当即滚过方临渊的喉咙。

倒是跟上一回在城墙上时,祝松启出的那坛女儿红不大一样。

饮起更烈些,激得方临渊险些咳出了声。

他对面的林子濯倒是面不改色,放下杯后,又不说话了。

他这些日来,只怕吃了不少的苦。

“子濯,人生起落高低亦是常事。你还如此年轻,眼下的些许不如意,或许不过是坦途上的一点沟壑罢了。”方临渊道。

林子濯看向他,目光复杂,却仍未言语。

也不必多言,反正酒都拿来了。

方临渊伸手便又执起酒壶来:“这杯酒,便是我敬你,林大人。他日再会之际,祝你能登云端,得偿所愿。”

可他酒倒了一半,却被林子濯按住了手腕。

“临渊。”他道。

“嗯?”方临渊不解地看向他。

“你可有什么抱负吗?”只听林子濯问道。

若是一年之前,方临渊定能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讲出好多来。

可是现在,听见林子濯的问话,他眼前第一个浮现的,竟是赵璴的模样。

他当真是病入膏肓了。

微微一愣之后,方临渊轻轻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来不怕你笑话。”他说。“我眼下要说抱负,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才与我夫人分别吧,现下我只想快些平定突厥,好平安回京,回去见他。”

再看向林子濯时,他的神色有点不好意思,自嘲道。

“真有点胸无大志了,是吧?”

却见林子濯看着他,片刻,摇了摇头。

“这话,你该早些说与陛下听。”他说。“眼下也并不晚,他想必,是情愿听见你这样的答案的。”

方临渊微微一愣。

“什么……?”

下一刻,晕眩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诧异地看向林子濯。

眼前最后的画面,便是林子濯歉疚的注视。

“是我对你不起。”他再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天外飘来的。

酒里有药!

方临渊撑着桌子就要站起来,可药劲已经发作,他重重地摔了回去。

“可我先为臣子,才是你的好友。临渊,你只管怨恨我,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陛下明白你的想法,会留下你的性命……”

……陛下!

方临渊的眼睫沉沉垂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流火:你跟我贴贴的那一刻,脑袋里在想谁QWQ

第107章

方临渊浑浑噩噩间转醒, 隐约睁眼间,便是一片刺目的亮光,照得他双眼一痛。

第一时间, 他猛地摸向自己的怀中。

那是他放置虎符的地方。

空荡一片。

方临渊当即醒转过来。

他不顾强光照射下的刺痛, 猛地睁眼坐起。

身下是一片云雾般的厚实柔软, 周遭垂坠着丝绸帘幔,层层轻纱之中, 还能看见东珠连缀的金线勾绳。

方临渊转头,便见眼前一片静谧,四下金碧辉煌。

宽阔富丽的卧房, 赫然是一间高大宽敞的宫殿。满是金玉瓷器的宫室尽头, 是一排紧闭着的巨大楠木花窗。

两个状若仙娥的年轻女子听见床榻上的声响, 当即迎上前来。

看她们身上的罗裙, 是宫婢的打扮。

“侯爷醒了。”有宫女捧着热茶,递在他面前。“侯爷可有哪里不适吗?太医就在门外。”

“太医?”方临渊皱眉,推开茶盏便径直下了床榻。“我刚领皇命, 在北上陇西的途中,何故会在宫里?”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

脑中一片混沌的疼痛, 记忆的尽头,是面带愧疚的林子濯, 还有他带给他的那一壶酒……

是林子濯在酒里下了药!

方临渊瞳孔骤缩,绕过那两个上前阻拦的宫婢, 径直往外走去。

林子濯下的药。临近昏迷之前, 他隐约听见他说了什么, 听得不大清, 但通过他的口型, 可以辨认出陛下二字。

陛下……

可他出征陇西,领的是皇上的命令!

“侯爷,还请侯爷稍候……”

方临渊抬手,一把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一片死寂。

门外,层层叠叠的金顶宫殿,尽头隐约透出了鱼肚白的光亮,是清晨太阳初升时才有是颜色。

而在他面前的廊下,腰佩刀剑的御林军,密不透风地守住了全部的门窗。

方临渊停在那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他身后,那两个宫女已经匆忙跪了下来。

“陛下下令,请侯爷在此休养!”她们说。“还请侯爷不要为难奴婢!”

……为难?

方临渊回过头去,目光扫过偌大的宫室,最后落在了她们二人身上。

“是皇上下的命令?”

他问道。

那两个宫女闻言,微微一颤,却并没有否认。

是皇上。

他下了圣旨,取了虎符,要他替大宣镇守玉门关,以拒强敌。

可就在突厥人撕毁合约、使诈攻城,他快马加鞭带着圣旨赶去陇西之际,却又是皇上派人、派去了他的好友拦下他,骗他饮尽下了药的烈酒,将他带回了宫中。

皇上……他想做什么?

方临渊深深呼吸着,可即便他用尽了力气,每一声喘息也都在颤抖。

皇上还能想做什么呢,眼下的情形,再清楚不过。

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他面前的天空。高旷的天被宫殿的楼宇分割成四方形,鸽羽声响起,回荡在一片寂静当中。

皇上不信他,即便给了他虎符,也不是真心要他去抵御外敌。

他能出现在这儿,说明他是皇上的敌人。

——

宫女们将早膳在桌上摆开。

碧梗米粥里炖了辽参与干贝,摆开三五盘的点心精致又香甜。待到为方临渊上过第七道菜后,宫女还恭敬地询问,问是否合方临渊口味,要不要撤换或添菜。

方临渊的目光却扫过满桌珍馐。

“断头饭?”他没有抬眼。

他这样直白的话可是将宫女吓了一跳。

“侯爷说笑了。”宫女强笑着连忙说道。“宫中早膳的定例便是如此,若是陛下用膳,还要另外添上十七道菜呢。”

方临渊没再言语,仍旧没动筷子。

那宫女见状,一时也不敢再劝,无声地替他添好杯中热茶之后,便悄悄退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花窗上的日影缓缓地东移,满桌的菜肴渐渐凉透了。门外隐约传来响动,接着便是宫女与侍卫的声音。

“参见皇上。”

方临渊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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