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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换下了女装(199)+番外

鸦雀无声之中,鸿佑帝沉着脸,开口吩咐道。

“来人,去请元鸿朗。”

——

第二日,宫中的圣旨颁了下来。

狻猊被杀一事,鸿佑帝大加申斥了三皇子,说他年少不经事,冲动鲁莽,该当重罚。为给波斯国使臣一个交代,鸿佑帝特赏赐波斯使臣珍宝数例,并特命三皇子随江南巡按使一同离京,远赴江南历练心性。

这在朝堂之上,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三皇子的确应该离京暂避风头,恰好他麾下一党的官吏早就垂涎南下巡按的美差了,只苦于陛下早有心仪的人选,没给他们从中运作的机会。

这下可好了!

三皇子亲自南下,即便只是随行又如何?难不成元鸿朗那些人敢不听三皇子的命令?

说是历练,也不过是雷重雨小,做面子给南洋使臣们看罢了。如今看来,陛下还是极其疼爱三皇子殿下的呢!

只是赵瑾不高兴极了。

不过一只凶兽,他父皇却紧咬不放。将他驱出京城也就罢了,竟然因为他,催促巡按使们提前离京,赶在万寿节之前,便将他们赶出了京城去。

竟连给父皇祝寿的机会都没给他!

离京那天,阴沉沉的黑云重压在上京城上。赵瑾沉着脸色,从运河的码头上船,便没再露面。

浩浩荡荡一众官吏也跟着上了船。

他们原本是定在万寿节后启程的,不少都没整顿好行装,倒是早备好了给陛下祝寿的大礼。

突然打乱了计划,他们说不埋怨是假的。但偏生这是陛下与三殿下之间的博弈,他们除了咬牙忍下,也别无他法。

于是,一路上都安静沉默,偌大几艘航船,没几个人往来寒暄。

也就在这时,一个与赵瑾同船的官吏登上了赵瑾的楼层,对守在门外的下人说有要事求见三殿下。

“有什么事,非要在路上说吗?”门内赵瑾语气不大好听。

却听见门外那人说道:“三殿下,苏大人有几句话临行前交代了下官,让下官尽快将话带给殿下。”

听见是自己的外祖,赵瑾稍稍缓和了些神色,命人打开门,将那人放了进来。

一个吏部的五品小官,赵瑾对他没什么印象。

不过据说这人办事很利索,为人也极上道,这两年很得他外祖重用,这回也是花了大功夫才塞进南下的巡按队里的。

赵瑾在船上住得其实很舒服。

他在最大的那艘船上,整有三层,其中第三层的一整层都是他的。

卧房、茶室、会客前厅、还有观景的露台,应有尽有,奢华靡丽。

赵瑾坐在厅中,面色不虞地看着那人行过礼,让他在下首坐了下来。

“说吧。”赵瑾懒洋洋地说道。

却见那人淡笑不语,只是抬眼看着赵瑾周围伺候的几个宫女。

还要屏退下人?

赵瑾皱了皱眉,抬手让人退下,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话要与自己说。

于是,直到房中只剩下他两人时,那官吏从座位上起身,重新对着赵瑾,跪伏下来。

“三殿下。”只听那人说道。“您此番南下,是为巡按一省,责任重中之重,苏大人亦对您寄予厚望。”

赵瑾皱起眉头来:“这我知道。”

他走之前外祖便再三叮嘱过他,这事儿他早就记住了。

要是再没什么新鲜的话说,只怕面前这人是找由头露面,上赶着来他这儿巴结的呢。

这种人赵瑾见多了,一时间有些不耐烦。

却见那人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但是殿下,只怕陛下对您……便不是如此了。”

赵瑾微微一顿。

“你什么意思?”他问。

那人放轻了声音,说得却很缓慢。

“三殿下,陛下因一点小事便对您重罚如此,苏大人盼望您……心下多作一些考量。”那人说。

赵瑾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

“父皇对我不过是一时气急罢了。”他说。“你若要从中挑拨,也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话虽如此,但语气却分明有些着急。

因为他知道……他父皇这回,罚他罚得的确有点狠了。

更重要的事,他明明已经解释了的。罪责已经都推到了十六卫的头上,可却偏赵璴一闹,他父皇便颁布诏书责罚了他,那掌管十六卫的方临渊却毫发无伤。

竟是因为赵璴!

害死他母妃的那贱人之女,父皇这么些年都未曾正眼看过他,可这次怎么会这么听她的话呢……

却听跪伏在那儿的那人,缓缓叹出一口气来。

“贵妃娘娘殁得不明不白,皇后嫡出的六殿下却一年大似一年。”只听那人说道。

“殿下,陛下如今不过五十,正是春秋鼎盛之年啊。”

赵瑾搁在座椅上的那只手,倏然收紧了。

“什么叫不明不白?”他怒道。

“你把话说清楚。当初的罪魁祸首,不是都死在冷宫里头了吗?”

跪着的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膝行上前,双手将一封密信交到了赵瑾的手上。

信件打开,上头正是他外祖的字迹。他虽见得不多,却也大略认得出来。

【娘娘身死元凶似另有其人,听闻当年为娘娘安胎之人眼下正在江南,还请殿下亲自前去,探问究竟。】

赵瑾的瞳孔猛地缩紧了。

为他母妃安胎的……不是当年的太医院院判、父皇最信任的太医廖才吗?

“廖才现在江南?”赵瑾问道。

只见那跪伏的官员叩首道:“廖太医荣休之后,便回江南养老了。”

赵瑾握着那封信,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好。”他说。“外祖让本皇子查,那便查查看。廖才在什么地方,待到了江南之后,你即刻替本皇子去找。”

那人连忙应声:“是!下官领命!”

眼见他又一副得偿所愿的谄媚模样,赵瑾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摆了摆手,便让他离开了。

雕花木门复又关上,偌大的房中,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窗外江水滚滚而去,赵瑾握着那张信纸,沉默了许久。

赵珏才出生没几年……他倒是一时疏忽,忘记宫中还有一个他。

这不知名姓的官员虽说唐突,但有一件事倒是没有说错。

赵珏长大之前,他是父皇唯一的选择,但再有五年,十年,待那小子长成,谁知道父皇的心会偏向哪里呢?

多年的天家独苗,早把那张金碧辉煌的椅子,当做自己理所应当该继承的物品了。

自己的囊中之物……自不能容许旁人横刀夺去。

——

南下巡按的朝臣船队顺着运河一路而去,三皇子被送走,京中又重回了原本的安宁。

一切似乎都未曾变过,唯独方临渊,每回捏起葡萄奶酥的时候,都忍不住去看自己右手的指尖。

那抹胭脂分明一擦就没了,却像是镌刻在这儿了一样,每次一看向那儿,便见那片艶红朦朦胧胧地出现在那里,隐约而勾人。

勾着他想要往唇上去碰一碰,像是想要那抹艳色染上哪里一般。

这样的举止简直荒谬极了。

以至于那日,他率十六卫出城迎接姗姗来迟的高丽使臣时,路过瓦舍,听见里头在唱女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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