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被教训得蔫儿了,没敢回嘴。
医生看看沈峤青怀里抱着的孩子,又看看周念,问：“二胎要生吗？还是打掉？”
周念说：“怀都怀了,我不想打掉。”他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转头问沈峤青：“要吗？”
沈峤青一脸凝重地点头：“嗯。”
沈峤青刚回去半年学，就参加了一次期末考,又准备去申请休学了。
周念觉得怪对不住他的……惭愧得不敢跟沈峤青说话,都怪他一时色迷心窍，所以一路上没有吱声。
回到家，沈峤青问他：“周念,你生我气吗？”
周念：“这……没有啊。”
沈峤青把小等等放在儿童座椅里,他则站起来,走到周念的身边半跪下来,周念不明所以，往后靠了靠。
沈峤青抱住他的腰,把耳朵贴在周念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
周念摸摸他的头顶：“也是缘分嘛。我就再要这一个孩子，以后不要了。好吗？”
沈峤青：“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我会好好照顾的。”
周念好笑地说：“是我们的孩子。”
这次怀孕，周念没敢马上通知大哥。
过了半个月后，周念才在一起周末回周家吃饭的家宴上，若无其事地通知了这个消息。
周尧怔了怔，愣是被气笑了：“又怀上了？”
他是对着沈峤青说的：“你是结婚以后就原形毕露了是吧？周念今年三十四了，而且一年才刚刚剖腹产，他身体是不是恢复到能生孩子的程度，你都不应该再要一个孩子啊。”
周念打圆场说：“是我想要的。”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地太清楚。
沈峤青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大哥，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
周尧：“道歉有什么人，都已经弄出人命了。你退学在家带孩子吧！”
周念知道沈峤青是很可能答应下来地，赶紧说：“休学就行了，休学就行了，不用退学。好不容易考上的，退什么学啊？顶多带这么两个孩子，以后不会再生了。”
周尧不信任地问：“万一他又算计你呢？”
周念：“他没有算计我，而且他一个月前又去做结扎了。这次只是个意外而已。”
周尧问：“什么时候结扎的。”
沈峤青没说话。
周尧催促：“问你呢？装哑巴干嘛？犯错知道要改了？”
沈峤青只好如实说了日期。
周尧在心里算了一下日期，太接近了，于是也沉默了下来。
这个时间……确实很可能是个意外，假如是处心积虑，日子就不会离得这么近了。可是，他信不过沈峤青周尧脸上有点挂不住，又问：“沈峤青，你撺掇周念再生一个，是不是想要二胎随你姓啊。”
沈峤青被讥讽，却只是跟听到笑话一样，笑了一笑：“我比谁都不想要姓沈，也不可能姓韩。要不是这个世界有周念，我都不希望自己被出生在这个世界，我还在意姓氏呢？周念想给孩子姓什么就姓什么。”
周尧这下是真的答不上来了。
他看向周念：“你该不会要给孩子姓沈吧？”
周念：“啊，不啊，你不都听见沈峤青说的了吗？他也讨厌姓沈。这要不是我姓着周，又是秦家人，而且改姓麻烦，不然他还一直想要去改姓呢。当是正式入赘了。”
关于二宝姓什么这个问题，周念想了很久。
可以姓秦，但是姓周也不是不可以吧？大哥倒是没有这样说过。
周念又去问了爷爷，秦老爷子很开明地说：“毕竟周家对你有养育之恩，小的跟他们姓也好。”
但是周念想到当年爸爸分财产的事，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疙瘩。要是大哥已经有孩子，哪怕是没结婚有的孩子，他也能说让二宝姓周，算是他的表态，但是现在大哥没有孩子，那他要是让二宝姓周，是不是有点要把自己的孩子给周家做继承人的那种意思？如此一来，倒好像他多么觊觎周家的财产似的。
瓜田李下，不避嫌不行周念觉得还是算了。
他私下把自己想法给大哥一五一十地都给大哥交代了，希望大哥到时候也不要误会。
周尧也不在意：“姓秦吧，没关系。”
周念再去问爷爷，爷爷想了想，说：“要么跟你奶奶姓吧。你奶奶的姓多好听啊，不传下去可惜了。”
其实周念觉得“秦”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奶奶的姓氏确实既好听也罕见，姓“蔚”。
至于叫什么名字，秦老爷子让他们俩自己去想，他累了，上次翻古籍翻了几个月，想了好多才敲定了一个呢。
周念说让爷爷给个上次挑剩下的名字呗，还被爷爷骂了：“怎么能用挑剩下的呢？每个宝宝都是独一无二的。要取名，你自己再去想。”
周念只好抓耳挠腮地想了小半年，最后取了“望舒”二字，给孩子大名取名叫蔚望舒，小名叫作“月亮”。
十个月后，二宝生下来，第一性别也是男，长大以后就不知道会是alpha还是omega了。
一回生，二回熟。
周念觉得自己第二回 生孩子了，有经验了，大大咧咧起来，还没有上次小心。
——虽然他上回也没有多小心就是了。
这次他也是提前半个月请产假，找人代职，过了半年再回去上班，依然是跟没事人一样，甚至看上去面色红润，比起加班熬夜的同事来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的。
同事说：“你真是天赋异禀啊。”
周念承认：“也不算吧，我刚生完那会儿也挺憔悴的，只要是我身体好，而且我爱人伺候我伺候的好，他专门去月嫂学校学过的呢。你们也可以学啊。”
怎么学啊？
他们都是家里的妻子生孩子，他们工作已经忙得连轴转了，哪有空跟沈峤青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爱人？
算了算了，做不到就闭嘴吧。
沈峤青跟周念这是个例中的个例，基本上没有参考价值。
周念下班回到家，沈峤青正在做饭，都没有空迎接他了。
周念听着声音找到厨房，沈峤青在三四步的距离放了儿童座椅，座椅里装着小等等，而他身上又系了背带，背上背着小月亮。
小等等正在翻看一本绘本，小手在书本上有模有样地戳来戳去，嘴里则叽里呱啦地念叨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奶拽奶拽的，就好像是在照着图画自己给自己编故事听。大部分句子还挺通顺的，他讲累了就拿起旁边的奶瓶喝两口奶解解渴。
而小月亮趴在爸爸的背上正在睡觉，为了不让他着凉，衣服穿得有点厚，他白白糯糯的脸颊被挤压变形，像是一团被烤化的年糕。
而厨房的三眼灶台上，一个砂锅正在炖东西，冒出腾腾的热气。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无边的夜幕洇染阑珊的灯火，被他们家的光笼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真是温馨。
周念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填满了，让他觉得心满意足，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