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再者说,你爸爸是你妈妈的家庭教师,他身为老师却和学生恋爱,实在是不道德。要是换作是我,我绝对不会拐骗你离家。”
“假如我是你爷爷我也会很生气的,所以……”
周念打断他:“行了行了,别在这跟人比谁更会舔了。”
“我是觉得,人都已经死了,没必要那么得理不饶人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爸爸。”他顿了下,“我也觉得师生恋不好,但是,我生都被生出来的。”
沈峤青又说:“你爸爸的事我也已经做过一番调查了。”
周念抬眸,问:“说来听听。”
沈峤青说:“他给你妈妈做家教的时候还是大学生,K大的,成绩很好,比你妈妈大两岁,之前应当没有谈过恋爱,至少我没打听到有。”
“他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他上大学就是你爷爷资助的,我怀疑之前他和你妈妈就结识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为人很好,是个踏实稳重的人。总的来说,应该也不是个坏人。”
“他是因为工厂事故去世的,听说先前还经常和同事炫耀自己的孩子,他是很喜欢你的。”
之前知道得不清不楚,周念也有感觉应该自己的父母是很相爱的。
要是不相爱,爷爷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他是在爱与期待中出生的孩子。
与沈峤青截然相反。
周念望向沈峤青的眼睛。
沈峤青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似他得到世上一切美好是理所当然的。
吃了药,两个人都觉得身体没那么热了。
但总好像,心开始发热了。
真是奇了怪了。
周念:“我知道了。”
沈峤青挪了下脚尖,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该走了。”
周念又说:“我还想看看你现在住哪,我得知道。”
沈峤青不乐意告诉他,像是一瞬间被缝上了嘴巴,困扰极了。
周念皱起眉,下命令:“带我去。”
沈峤青竟然摇了下头:“你为什么要去?”
周念说:“我说过了,你不准来找我,但我得知道你在哪,不然不又成了你在暗中偷偷看着我吗?起码得让我清楚你的所在之处。”
沈峤青实在拗不过周念。
服从周念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他带周念去了自己住处。
周念目瞪口呆。
沈峤青现在租住在一间很小的地下室里,跟他小时候住的那个还差,那起码还晒得到太阳。
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有个转身都很难的简陋卫生间。
周念问:“你不是赚了很多钱吗?”
沈峤青说:“有几万是我问老板借的,这里房租便宜,只要300一个月,反正我只是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能省就省吧。”
沈峤青很难堪地说:“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你快走吧。你现在知道我住在哪了,没什么好玩的。”
周念却在他的床边坐下来:“我走累了,歇十分钟,脚舒服点了我就走。”
这连张椅子都没有,沈峤青只好站在他面前,用眼神催促他快离开,周念跟没看到似的,还问:“我口渴了,有饮料喝吗?我还想吃水果。”
沈峤青:“……”
沈峤青出门十分钟,给他买了一杯柠檬水,还有一份冰过的果切。
周念若无其事地吃东西,还要嫌弃说:“信号真差,我想看个视频都打不开。”
沈峤青被他折腾得心焦如焚:“三点了,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真的,周念,你回去以后再找你爷爷谈一谈吧。他身体是不好,这些年病过好几回了,还被下过病危通知书。”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人还活着,只要还去沟通,我想,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不管结果好不好。”
“只有死亡是无法挽回、无法解决的,人死了,一切就会变成死局。我妈妈跟我爸爸是这样,你爷爷对你妈妈也是这样,我不想看到你到时候伤心。”
但周念一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吃着水果。
像是没怎么上心。
“反正,我们只见这一次了。”
“以后我也不可能对你说这些了。”
“我还是听你的话的,等你走出这道门,我们就是不相识的两个人。我答应过你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不会去找你的。”
周念把东西放在床头柜,站起来,说:“我知道了。”
沈峤青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心如刀割,沉声说:“我送你到外面大门,这里的路有点难找。怕你迷路了。”
周念:“嗯。”
这屋子太小了,从床边走到门口也就三四步路,出去都得挤一挤。
沈峤青闻到周念身上的香气,淡淡的香气,他偷偷地吸了一口气。他以前就能记住周念的味道,而周念在分化成omega之后,身上的气味有了变化,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
他真喜欢这气味。
倒不是说多么香甜,而是这是周念的味道,他就喜欢。
正这时,周念都一只脚踩在门口了,要开门,却转过身,忽地抓住他的领带,粗暴地把他拽得俯身下来,直直望向他,说:“吻我。”
沈峤青只感觉灵魂都颤栗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不敢接近。
要疯掉了。
为什么?
他根本不敢动。
明明他们都吃了药,已经不被信息素影响了啊。
周念仰头亲了过去。
第91章 优越感91
屋子太小了,刚才沈峤青被周念拉得一个踉跄,只好伸出一只手撑着门板,抵在周念的耳边。
重重地拍上去。
“咚。”闷声响。
在吻上沈峤青的一瞬间,周念感觉缠绕自己多时的烦躁情绪像是被狂风给吹散了。
真痛快。
一直以来,他都充满了对自己的不解。
他知道,他知道沈峤青哪哪都不合适。他们俩从相遇就像是上天的作弄,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错误,沈峤青为他带去了那么多麻烦。
连信息素都在说他们不般配。
那为什么他会那么惦记着沈峤青呢?
他也想控制自己不去想沈峤青,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想,他长期以来的烦躁,或许不只是因为嫌弃沈峤青麻烦,还是因为在思念着沈峤青。
根本割舍不了。
周念只浅吻了一下,就退开了,对上沈峤青灼灼如烈焰的眼神,像死灰之中有将复燃的余烬在闪烁。
劣质的白炽灯泡悬在屋顶,用报纸做了简易灯罩,晦暗昏黄的光摇晃起来,光影交织,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游弋。
脆弱的电线总给人以随时会断裂的错觉。
沈峤青的嗓音像是敲中裹在夹雪的风中的一块坚硬石头,凛冽冰冷,问:“你疯了吗?周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你别玩我了。不好玩的。我也不想,再给你带去不幸了。”
周念靠着门,略微抬起头,望向他,闭着嘴,从鼻子里长吁出胸膛里憋住的一股气,说:“我不知道,沈峤青,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烦,你在我身边很烦,你不在我身边我更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