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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96)

“郎情妾意,我这媒做得,甚好甚好。”

“事聊完了,赶紧走吧。”孟如寄道,“收了你这神通。”

“在收了。”莫离说着身影开始慢慢变淡,“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待着迷蒙褪去,你们便能慢慢醒来了。”

话音落,他的身影率先消失。

灰色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孟如寄等着醒来,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天空中一团团的迷雾,她向上望去,那些迷雾便似得到了她的召唤,一个接一个的飘到了她身边来。

孟如寄没有细看,粗略扫过,又不经意瞥向身边的牧随。

牧随却将目光投射在那些梦境中。

梦境由深灰渐渐变为浅灰,迷雾中的画面也似墨汁入水,渐化云雾。

孟如寄知道他们要醒来了,刚想开口与牧随道别,却恍惚听他问道:“救人,不难吗?”

不知他看到了她梦境里的哪一幕。

孟如寄撇嘴,反问:“见死不救,不难吗?”

灰色开始向白色光芒转换,迷蒙的雾团已经全部散入白色背景里。

牧随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孟如寄想,在牧随眼中,自己也是如此。

空间变得空旷,他们的声音好似在里面回荡。

“孟如寄,地狱不会空。”

孟如寄轻笑:“我本也不想成佛。”

牧随的脸已经变得朦胧,孟如寄还是看着他道:

“我无所谓地狱空或满,我只是在用尽全力活着。你也不是吗,千山君。天地间,山川里,万物只是在求生而已。”

随着孟如寄如梦似幻的声音,牧随睁开了眼,眼前是无留之地熟悉的天地山川,唯有孟如寄的声音从梦里,一直穿透到他的现实里。

“我等你来救我。”

牧随坐起身来,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脑海里,不知为何还残留着触碰孟如寄时的温度。

而再多凝视这掌心片刻,他便看到了自己过于凌乱的掌纹,都不需他人说,他也知道,自己命格之乱,命运多舛……

“我可……从未打算救人。”

牧随握住掌心,声色低沉。

他站起身来,眺望远方,云层遮盖处,他知道是逐流城主殿的方向。

“城主哥哥!”兔子见他醒了,立即从一旁蹦了过来,“我一直好好望着风!您休息好了吗!您放心!周围一丝丝戾气都没有,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发现我们在哪儿!”

“想办法把盏烨引来这儿。”牧随下令。

兔子还要吹嘘自己功绩的嘴下意识的应了个“是”然后又不敢置信的望着牧随:“我们不是要躲他吗!那洛迎风小气,就给了我们三金呀城主哥哥,我们把他引来作甚?”

牧随头也没回的在地上画下阵法:

“救逐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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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随:救城,不是救人。

兔子:鸭子死了三天了,嘴都没有这么硬。

第63章

孟如寄从梦境中走出,但见外面的天色与自己睡着之前见着的差不多。

她心想莫离口中的话时真时假,但在魇术一事上,到从没有骗过她,这梦里时间真是随他操控,他们在梦里聊了这么久,外面时间一点也没变。

孟如寄走到了窗外,看向渺茫的云海。

牧随说以烟花为信,也不知道他那边将盏烨引过去要多久时间,洛迎风给他的金,又能拖住盏烨多久……

如果盏烨与他们的预测不同,他不讲武德,拿了金杖去对付牧随,或者留了什么其他后手……

“担心他?”怀里的石头传来轻轻的声音。

孟如寄只远远望着云朵,本想否认,但又兀自咂摸了一下,道:“此战之友,应当担心。”

“仅仅是因为此战之友?”

“不然呢?”孟如寄反问,末了,却莫名想到了先前梦境里,牧随的指尖划过自己手掌心的触感,她搓了搓掌心,抹掉这莫名的痒,“最危险的事都让他去做了,倒是难得,要站在别人背后……”

孟如寄在窗台前守了一天一夜,从夕阳西下守到了漫天繁星,然后又从另一边的窗户里,看到了朝阳初升。

一天半的时间悄然溜走,还未等来牧随的信号,眼瞅着便要到盏烨说的“三日后”了,孟如寄有些焦急。

莫离都在劝她:“我看千山君是个极有城府的人,他办事你且放宽心,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信号他一定不会轻易放,你要不先歇歇,我替你守一会儿。”

孟如寄正要拒绝,忽然!远处云海之下,一记火光冲破云层雾霭,飞到了孟如寄的视线范围之中。

烟火闪亮,但没有声息,不片刻,光芒便又隐了下去,在白日中,显得十分的不起眼,若非孟如寄一直盯着,恐怕还真要错过了。

“走!”

孟如寄立即动身,脑中牧随的话就像是现在在她耳边指引一样——

西面的窗户,正中下方第五块石墙缝隙里……有一石粒凸起……

孟如寄顺着缝隙摸到了一处极小的凸起,她摁了下去,下一瞬,周身风动,她身下阵法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云海之上的灼目阳光尽数消失,四周倏尔变得阴暗,耳朵动动,还能听到老鼠吱吱叫着的声音。

孟如寄站起身,但见自己已经身处一无人民居。

这里比她想的要破烂一些,四处皆是蛛网,地上尽是尘埃。

她没有耽搁时间,往破洞的屋顶上瞅了一眼,借着日光,简单辨别了方向,立即摸到了房屋的西南角。

“松动的砖墙下……”孟如寄呢喃着,手指将每一块破烂的砖墙拽了一下,终于,拽起了一块墙砖,在那墙砖之下,正有三个圆滚滚的银珠子。

一把抓起三颗银珠,孟如寄从破败的无人名居中走了出去。

不比那逐流城主殿的高处,民居这处是被云层遮盖的下方,天上云层厚,不见阳光气看,天气阴绵,连带着周围的景色都显出几分死气沉沉。

随着孟如寄的推开那破烂的门,小巷中的老鼠蚊虫被惊得到处乱窜,这与上面的风光,就好似两个世界。

想到盏烨说的要引奈河水入云施雨天下,孟如寄便更觉得头顶上悬着的不是云雨,而是杀人的刀。

逐流城主殿的方位很好分辨,最高处,借着山势修建的楼阁延伸入了厚云之中。

孟如寄掐诀,借三银起了术法,正御风向那最高处而去,她一边御风一边与怀里的莫离道:“待会儿上去,我拿了金杖,用它毁了阵法,然后我们拿着金杖去找盏烨,直接将他封印!”

“行。”莫离笑道,“不耽搁,省得你多担心你夫君。”

“你话真……”

那个“多”字尚未出口,孟如寄忽见“咻”的一道银光从自己面前飞快掠过。

什么东西?

下一瞬,孟如寄只觉脚下阵法不稳,她低头一看,手中三银竟已经消失无踪!

被抢了!

孟如寄陡然反应过来,在脚下御风术彻底消失之前,孟如寄用术法最后的力量将自己整个人弹了出去,她把自己当做箭,直接追上了前面的银光,将其抱住。

这操作让怀里的莫离都在惊呼:“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