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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53)

提到莫离,牧随的脸色垮了垮。

孟如寄抬手,直接推起了牧随垮掉的嘴角:

“你先别急着生气,我知道,先前莫离魇术算计了你,我没来得及阻止,是我失策,但你放心,他什么都没问出来。”

“魇术?”

牧随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竟然是莫离。

他想套他的话,知道他有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份……

牧随沉了脸色,问孟如寄:“魇妖呢?”

“早半刻钟,我知道他在哪儿,现在,我不知道。”

牧随皱眉。

孟如寄比划着,给他演示了一遍,她指了一下深坑:“刚才,你就躺在那儿。我就站在这儿,我就用手指操控着术法,指挥着莫离去收拾洛迎风。”

牧随微微挑眉,看着孟如寄的指尖。

“我感受着自己灵气行走的轨迹,刚利用石头击穿了洛迎风的胸膛,然后偷了他的三金,正要把石头弄回来。忽然之间呢,你站了起来。”

“我?”牧随很意外。

“对。”孟如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声音神态已经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了,“你说,你要杀了我。”

牧随看着孟如寄脖子上的红痕:

“……”

“你掐了我一会儿吧,我看你神志不清醒,估计是被莫离的魇术魇着了,梦游呢,我就想打醒你。”孟如寄说得淡然,透着生无可恋,“我刚要动手呢,地里面突然钻出来了一只兔子。”

“……兔子?”

“对,兔子。”

牧随失语沉默。

孟如寄也跟着沉默,似乎在复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也觉得离谱得毫无逻辑。

缓了一会儿,她又道:“兔子咬了我一口。”孟如寄把手伸出去,给牧随看。

牧随果然看见,她手掌侧面,被咬了两个血糊糊的洞,是兔子的门牙咬出来的痕迹。

牧随见状,已经开始揉自己的眉心了。

孟如寄接着诉说:

“然后我一把将兔子甩飞,紧接着又抽了你一个大嘴巴子。”孟如寄碰了碰牧随的脸。

牧随是觉得有点痛。

“你被我打翻在地,安静了,不动弹了,然后那个兔子就从你旁边钻地,钻到地下去了。我以为它跑了。”孟如寄指了指地上的大坑,“没想到它是挖坑去了。它想用这个坑把你带走呢。”

牧随转头,又看了眼地上的大坑。

又大又深,黑漆漆的,沙石不停的落进去,老久都听不到一声响。

“也不知道这兔子是想救你还是想摔死你。”孟如寄皮笑肉不笑的拉扯了一下嘴唇,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真厉害呢我们小随,不知道哪来的兔子精,还想舍命救你呢,就是不知道舍的是它自己的命还是小随的。”

“小随”深呼吸了一口气:

“所以……”

“所以我说,你别那么着急生莫离的气呢。”孟如寄道,“我操控他,刚重伤了洛迎风,偷了钱,你这儿就一把将我摁倒了,我的术法断了,操控莫离的灵力也断了,莫离的命这次断没断我不知道,但我即将到手的三金反正是没了。”

孟如寄盯着牧随,轻笑:“你们俩,一人坑对方一次,也算扯平了。就是下次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不要带上她!

和她的钱!

她和钱都是无辜的!

牧随听罢这一席话,望着气鼓鼓的孟如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被兔子咬过的手掌上。

他想起刚才孟如寄拉住他的模样。

手上的伤,定是因为她刚才的动作,才会让血流得这么可怕。

“为什么?”牧随听见自己如此开口。

而这一次,他一时之间,竟没有分清,到底是身为悬命之物的潜意识在让他说话,还是身为牧随的潜意识在探知真相……

“为什么拉住我?”

孟如寄听到这话,却直接气笑了:

“那我再推你下去,现在坑还在,你还来得及跟你的兔子走……喝……”

孟如寄话尾陡然变调,她到抽一口冷气,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和牧随所站之处!

忽然!

也空了……

又一个深坑出现。

草木泥土带着猝不及防的孟如寄以及错愕后瞬间镇定下来的牧随,一起坠入漆黑深渊。

孟如寄只知道,自己在下坠的最后关头,一把抓住了牧随的胳膊,而牧随却一把将孟如寄揽进了怀里。

胸膛靠近,彼此贴紧,没有一丝深渊的阴冷寒风,吹入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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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的兔子这么会打洞啊?

第36章

狠狠摔在洞底的那一刻,孟如寄清晰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不是自己的。

她被牧随抱在怀里,垫底的牧随,骨头碎了。

从撞击后的短暂混乱中清醒过来后,孟如寄第一时间从牧随身上爬了起来,她粗略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泥土与草木,转头看牧随。

坑底有月光照下,除了泥石草木滚落的声音,很安静。牧随躺在地上,一时没有起身。孟如寄知道,要不是抱着自己,以她对牧随身手的了解,他不会摔断骨头。

孟如寄道:“这种情况,我也能应对,你不用抱着我。”

“没有术法,你腿会摔断。”牧随坐起身体,他说话时没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刚才骨头碎裂的声音就在孟如寄的耳边响起,她都不会看出牧随受了伤。

“那你呢?哪儿断了?”孟如寄问。

牧随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毫无波动的站起身来:“没事。”

孟如寄挑眉:“断了就断了,这有什么好瞒的……”

她话没说完,只见牧随站起身,把一只胳膊抵在墙上,控制住肩头,然后他另一只手拉住那只胳膊的前端,往前一转身,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哒”声,牧随唇角抿紧了一瞬,随后,他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胳膊垂了下来。

“没想瞒。”牧随声音平稳,“就是没事。”

孟如寄:“……”

她点了点头,夸赞:“硬汉。”

牧随没有回应这声夸赞,已经在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了。

孟如寄却借着外面的月光,从掉下来的草木里,捡拾了两根相对比较板直的树枝,然后撕了自己已经破败不堪的裙摆:“但你再硬也得绑一下。来。”

牧随转头,看了看孟如寄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它自己会好。”

“我衣摆都撕了,你不能说不绑。”

牧随默了片刻,这才把胳膊伸出去。

孟如寄接过他的胳膊就熟练得包扎起来:“你好似对自己身体受伤,已经习以为常了?”

牧随没有吭声,只是在薄纱一样的月色下,静静的看着孟如寄。

她矮他一个头,低头帮他绑伤口的时候,额头上和鼻尖的皮肤被月光照得柔亮,此时此刻,无留之地诡异的幽绿色月光,也在她眼睛里,变成了一汪潭水般的月色。

有些诱人。

牧随没受伤的指尖动了动,他忍住了揽她入怀的冲动。

孟如寄自然是不知道牧随的婉转心思的,她一边认真的包扎,一边说着:

“以前衡虚山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有的孩子跟你一样。摔了不会告诉我,让它自己长,但不好好包扎,胳膊会长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