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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117)

片刻后,林夫人又眉眼舒展,微微笑起来:“孟姑娘,你饮了我的毒茶,却不怕我,还敢与我攀谈,探我过往,便不怕惹怒了我?”

“与夫人相处虽不多,但也感觉出夫人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岂会为这点言语就取我性命。”

“孟姑娘观人观心,有定夺也有胆识。”林夫人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牧随一眼:“难怪,千山君会娶妻。”

牧随又重新握住了筷子,冷淡道:“不管林夫人想的是什么,总之此间事与你的猜测大不同。”

林夫人笑出声:“许久未与人谈得这般快活,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不离开无留之地,是因为我被一股执念困在了这里。”

牧随闻言,垂眸思索。

孟如寄随水推舟的接话:“所以你需要一个听话的人,千金买命,去人间帮你找到孩子?”她等着林夫人回答。

林夫人却只道:“只有拿到千金的人,才能听到接下来的事。”

林夫人放下了筷子,她挥挥手,自己的空碗与筷子便飞进了灶房里。

“我用完了,多谢款待。你们稍后自行将碗筷放入灶房就行。”

林夫人离开后,孟如寄不由思索着嘀咕:

“一个离开孩子的母亲,深谙教习术法之道,这都过了千余年了,她孩子若是在人间还活着,在修仙者里怎么也该喊得出名号……她不愿说更多的过去,若知道她孩子是谁,便能推断一二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

孟如寄问牧随:“千山君,你有头绪吗?知道这林夫人更多的事否?”

牧随的回答是站起来将碗筷收了起来。

孟如寄一怔:“你就吃饱了?这不像你。”

“已经不用恢复身体的年岁了。”牧随答了这一句,端着碗筷就往灶房走去。

孟如寄不由感到有些失落:“孩子长大了。”

她扒拉了两口饭,也跟着端着碗筷追了过去,在灶房门口及时堵住了牧随。

“今日最后一个问题问你。”她望着他,“你是不是比昨天更喜欢我了一点?”

牧随照常硬邦邦的丢了两个字:“没有。”

他侧过身,避开孟如寄,往厢房里走去。

孟如寄望了一眼他背影,忽然间,孟如寄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心口剧痛,她猛地蹲下了身,碗碟重重的放在地上,当啷之声让牧随回过了头。

但见孟如寄捂着心口委顿在地,牧随双瞳缩紧,一时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他两步便走回了孟如寄身侧,在她身前半跪下来,探手扶她。

“怎么……”

话没说完,他的衣襟便被孟如寄揪住了。

错愕间,眼前本就昏暗的光线被遮挡,孟如寄凑上前,直取牧随的唇瓣!

牧随可以避开,但他没动。

而孟如寄却在贴上前的那一刻……

停住了。

距离很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肌肤上的绒毛似乎也已经相触,以至于孟如寄能感受到,牧随他,屏住了呼吸。

“小随。”孟如寄轻笑,“你好像在期待什么?”

牧随的喉结上下一动。

孟如寄继续将暧昧吹在他的唇畔:“我觉得你有。”

言罢,孟如寄微微退开,她笑眯眯的看着牧随。

看着牧随眼瞳越发浑浊晦暗,孟如寄觉得这个撩拨游戏变得好玩了起来。

自打突破底线后,她好像对牧随做这种事情,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不逗你了。”孟如寄松开了牧随的衣襟,还帮他贴心的捋了捋,她打算起身:“休息……”

吧……

话没说完,

嘴倒是被“叭”的一声堵住了……

被她刚刚靠近过,又远离的那张唇。

唇瓣温度灼人,炙热得让孟如寄忘记将双眼闭上。

她在短暂的错愕后,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后颈被一只手狠狠的摁住了。他的五指从她头发上碾过,抓住她的后颈,就像抓住了一只猎物,不准她挣扎逃脱。

而和孟如寄浅尝辄止的触碰不同,牧随显然带着浓烈的报复和压抑的愤怒,还有……他一直否认增长却又难以自禁的情愫……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来自炼狱的业火,将两人都点燃。

孟如寄整张脸、整个人都在发烫,像盛夏的太阳笼罩着她,让她从耳朵根红到了手指尖。

她忍不住颤抖,想要躲避,甚至情急咬了牧随一口。

于是灼热的吻里还添加了血腥的味道。

他们像两只野兽,是对手,在撕咬着彼此,又好似褪去了所有“体面”的伪装,回到了最本质的最单纯的两个人。

抵抗,侵略,拉扯又缠绵。

在最矛盾里,互相吸引。

终于,牧随放开了孟如寄。他擒着她的后颈,将她拉开。

灶房外的地上,牧随半跪着,孟如寄委坐在地,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彼此的眼中,都藏着旋涡。

“孟如寄。”牧随盯着她道,“你该有些分寸,不是所有的局你都能全身而退。”

他想给她个教训。

但好像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教训。

孟如寄头发微乱,眼中的情绪亦然。

不能再看……

牧随强迫自己转开眼,要离开,而一只柔软的手却抓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

孟如寄耳边被震撼得不停嗡鸣,待嗡名声慢慢褪去,她才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以及牧随的话。

孟如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住牧随,但她就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不想让他走……

孟如寄眨了两下眼睛,定了定神,她目光难以从牧随嘴边的血迹上挪开。缓了许久,她才僵硬的低头擦掉了自己嘴边的血。

然后她抿了抿唇。

麻麻的……

烫烫的……

竟然他妈的还有点……

意犹未尽……

“你刚说……全身而退?”孟如寄平复了呼吸,缓和了情绪,再抬头,望向牧随,“从以情布局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此言一出,牧随怔住。

她这话,若深想……若细思……她的言下之意……

“我并不仅是执棋手,而更是局中人。”孟如寄直言,“我心知肚明,并且,心甘情愿。”

牧随似被这话撼动,远比她之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更让他错愕。

她的言下之意,呼之欲出。

而孟如寄却在一阵深思熟虑后,道:

“莫离之前提了个办法,我之前拒绝了,觉得不行,离谱,荒谬……”

她声音冷静又平稳,而这冷静和平稳又好似一层包裹着糖葫芦的糖壳,一磕就碎了,在这透明的糖壳下,藏着的是悸动着的热血,暗含期许。

“但我现在觉得,可以,能行,该办。”

孟如寄望着他,那个一直盘旋在脑中的那个字此时终于化为指尖的力量,孟如寄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一侧,拉开。

指甲刮过皮肤,微弱的刺痛,让牧随瞬间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于是那个“盛夏的太阳”就好像一瞬间转到了牧随身上,贴着他的脸照他,誓要将他每一丝血液都烤干。

他握住孟如寄的手,几乎有些颤抖:“你……”他又是深呼吸又是几次张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才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