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
“下午好，唐萌先生。”仍旧是毫无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听起来对机甲临时权限拥有者是个omega没有任何惊讶和兴趣，对唐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毫不在意。
哪怕这句话“下午好”的简短寒暄，也只是它对每一个联邦居民下午的开场白。
“下午好呀！我们又见面了，阿尔法先生！”唐萌兴奋地打招呼道，他的声音和神情一样雀跃，笑意从眼角眉梢晕开。
阿尔法是联盟权限最大的超级人工智能，它不仅掌管了全联邦的信息库，还掌握了联邦军事系统、武器辅助系统等一系列军工系统。
不过阿尔法的负责范围虽然很广，但这是对alpha和beta而言，唐萌身为omega，最常接触的是联邦另外两个超级人工智能贝塔和欧米伽。
像学习omega学院各项课程时，欧米伽常作为辅助系统出现。
唐萌就像每次拜托欧米伽那样，双手合十，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接下来就拜托你啦！阿尔法先生！”
在阿尔法记录的庞大信息库中，眼前这个早已成年omega的笑脸，和十二年前那张稚嫩可爱的笑颜逐渐重叠在一起。
他看起来很好地长大了。
第20章
“滴——检测到机甲破损度为99%，无法开启手动模式，是否切换纯精神链接模式？”
唐萌看过公开课教程，课上说，在开启纯精神链接模式的情况下，戴上头盔，就会看到一些特殊的线。
每一条线都代表了一道机甲指令。
传统的机甲模式主要是手动操作，一个较为复杂的机甲指令即使再快操作，大概也要花费两三秒，而新型精神链接只需要0.0001秒。
极致的高效。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门槛太高，C级精神力等级者能容纳一条“线”，普通B级机甲师的精神力等级能容纳十条“线”，A级精神力等级最多能容纳五十条线，如果强行容纳更多的“线”，会导致强烈的眩晕，影响战斗。
“滴——已切换纯精神链接模式。”
感应头盔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线自动接入控制台内部，唐萌第一次连接到了猛犸象的机甲库数据，无数他看不懂的机甲指令如层层叠叠的丝线包围环绕住了他。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击了他。
——“目前已知的唯一S级精神力者任朝北并未透露他能掌控的‘线’，我们猜测他最高能掌握一百条‘线’，因为他的感应头盔上装备的数据线正好是100。”
公开课上的教授如此说道。
不过教授还说，“不过任朝北掌握的‘线’可能还会更多，因为现有的机甲制造技术只能支持一百条数据线。”
当时弹幕里一群人嘻嘻哈哈表示道:【S级精神力不至于那么离谱吧，一百条线已经很多了】
【一百线够多了，再继续开发下去也没用了】
【……】
唐萌捧着机甲头盔，呆呆看着精神海域里，成千上万条“线”。
每一条线都代表了一道关于猛犸象机甲的指令:
抬左脚。
抬右脚。
象脚踩踏。
……
如果说绝大部分机甲师掌握的线像操控傀儡的几根傀儡线，那么唐萌目前所能掌握的相当于一个生命体的所有神经线。
因为“线”实在太多了，唐萌头昏脑涨茫茫然去碰时，那些线挨个涌向他，把毫无经验的唐萌整得手忙脚乱。
原本繁多的线一时间简直要变成杂乱的毛线团，唐萌就像被满屋子毛线淹没的小猫咪，小猫咪原本看到毛线球应该是无限欢喜的，现在只能在一堆线里虚弱无措地发出喵喵叫——
“啊、阿尔法先生，好多线啊。”
漂亮的omega可怜巴巴道。
……
狄兴烨和阮君蘅一起看着毫无反应的猛犸象机甲。
更准确地说，他们在看猛犸象机甲的象尾。
任朝北把猛犸象机甲大卸八块，只有象尾逃过一截，这也是整架机甲唯一能操控的地方。
使用纯精神链接模式，按理来说，很容易就能找到对应象尾的那条线，狄兴烨给象尾安装了一架小型激光炮，因为是临时授权，唐萌并没有操控激光炮的权限，不过调整一下象尾的位置，转动调试开炮方向还是能做到的。
怎么半天没动静？
“一定是今天的测试仪器出错了。”狄兴烨今天出了修复舱，就听到唐萌是S级精神力的消息，也得知了唐萌的名字，不过也许是没围观唐萌测试精神力的现场，他总认为这个消息没什么真实性。
现在唐萌连简单的象尾都操控不了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可能连C级精神力都没有，一条线都感应不到。”狄兴烨笃定道。
阮君蘅没有说话，他背上维修箱，径直走向猛犸象。
漆黑流体机甲制服拥有多项功能，其中一项是脚底的流体可以让他在机甲上自如行走。
极快的行动速度让阮君蘅几乎化为一道黑影。
他冲进猛犸象心脏位置的驾驶舱。
这个地方曾被任朝北用光剑劈开，尚未修复，阮君蘅很轻松打开舱门。
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流转过了无数严峻画面，譬如感应头盔出现了意外，导致唐萌昏倒，又或者是光剑破坏了驾驶舱他没检测出来的部分，伤害了唐萌……
阮君蘅的心跳得过快，他好像听到血液流经太阳穴的声音，又也许是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
他跃进驾驶舱。
看到满目疮痍的驾驶舱内，乖乖巧巧坐着的omega身影。
漆黑的感应头盔戴在他的头上，衬着那张原本就巴掌大的脸格外小，感应头盔上的五十条线全在疯狂抖动，哪怕是狄兴烨在全胜状态下也无法同时间操控五十条机械触手。
阮君蘅相信如果不是猛犸象损坏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功能，现在在机甲制造室呆着的就不是一动不动的猛犸象，而是一只像刚掌握了新躯体疯狂发癫的活跃大象。
唐萌脸上是很纯粹的迷茫，如果他是漫画里的人物，恐怕漂亮的猫眼此刻会变成不断旋转的蚊香圈，不过他的气色很好，并不像操作不当造成的生理性眩晕。
大概是刚接触机甲，再加上作为S级精神力者，看到的线太多，一时间有点懵了吧？
阮君蘅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垂眸望着完全沉浸在机甲操作里的唐萌，确认对方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才轻手轻脚离开。
“唐萌先生，操控象尾的线在左边，对，请往左边看。”
唐萌看得眼花缭乱，他的意识往左边的区域碰了一下，终于感知到了一堆和象尾有关的线，那是一条开头较粗，中段开始有上百条分叉的线。
线的开头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指令：“开炮”
但从中段开始，就分出了一堆细致的线，什么“向左甩尾巴”、“向右甩尾巴”、“尾巴尖向右旋转六十度”、“尾巴尖朝下”……
这些指令的名称都是经过阿尔法处理，以一种便于唐萌理解的短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