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女弟子闻言无奈道:“你还是先把她带去见李萱师姐吧。”
兰华找着了路,便心情雀跃地领着黎丹姝去了。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当师姐的快乐中,什么都与黎丹姝说。
她与黎丹姝说:“师妹,你知道吗?我当了两年多小师妹啦,这两年不知怎么的,后山似乎不太稳定,掌门和长老们都没有收徒的意思,我差点以为我一辈子都当不了师姐了。”
黎丹姝看了看这小姑娘,倒也不觉得丢人,温声叫了句:“兰华师姐。”
兰华闻言红透了脸,她期期艾艾地应了,应完还不忘说一句:“师妹,你真好看呀。在这琼山,我都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看的人了,你一定能被长老们收为亲传弟子的。”
黎丹姝心觉好笑,琼山五子看起来可不太像是会因容貌选弟子的人——啊,摘星真人可能除外。
不过兰华这话还是让黎丹姝颇为警觉。晅曜的容貌相当出众,他在琼山也从不遮掩,这女孩说她在琼山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岂不是意味着李萱灵府形成的界里,时间怕在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李萱刚出事的那会儿。
她的灵府竟然一直停在这会儿吗?
黎丹姝皱着眉想了会儿,还是想不出更多有关李萱出事的细节,这事始无似乎也并不清楚,按照始无对黎丹姝的说法,李萱是在某天突然道心不稳生出了心魔,他觉得可能和李萱作为执法弟子做出的诸多决定有关,但更详细的也不清楚了。那会儿他与其他人都守在后山,知道的确实不多。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见到李萱要紧。
黎丹姝一路敷衍着这小姑娘,一路观察着周围景色。她琼山走过的地方不多,这一路除了山前殿,几乎便没有她认识的地方,不过这些地方的花草树木皆瞧不出半点模糊的地方,真实地仿佛她就走在五十年前的琼山里。黎丹姝当然不会觉得这是因为李萱将琼山的一草一木全部记进了心里,能有如此世界,应当是因为李萱身为金丹剑仙,实力所致。
这样的人,如今却成了个脑袋不清楚,连下山都不能的病人……
黎丹姝微微垂下眼,想到了“自己”。
“到啦!”不等黎丹姝想更多,兰华已经指着不远处的正法阁同黎丹姝说,“萱师姐白日都在这里,我带你去见她!”
说着兰华便拉着黎丹姝进了殿中。
她与李萱关系瞧着确实不错,一路上半点拘谨都无,正法阁的弟子还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兰华解释:“我是李萱师姐下山救回来的,一开始没入门的时候,就住在正法阁,所以和大家比较熟——啊前面左拐,马上就能看到萱师姐了!”
黎丹姝随着兰华的说法左转绕过了百宝架,百宝架后,正有一名高冠束带的年轻女修,抱着一捧书整理。
“萱师姐,我来看你啦!”
兰华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伸手就要帮年轻的女修整理那些书籍。年轻的女修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倒也顺了女孩的心意。她将书本交给了兰华,略一抬眼,瞧见了黎丹姝。
李萱微微有些讶异。
她看向黎丹姝、比琼山灵泉清透的眼睛里慢慢浮出笑意。
姿容清俊的女修向她微微颔首致意,温声问道:“这位师妹是?”
这是五十年前的李萱。
黎丹姝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这是“她”曾想要在琼山宴上结识的朋友。
有那么一刻,黎丹姝差点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好在她压住了舌头。
黎丹姝也弯起了唇角,她同李萱道:“萱师姐,我是红珠,今日新入门的弟子。”
黎丹姝在李萱的灵府里探查着,晅曜在阵外数着时间。
他看着黎丹姝,觉得她这样少见的安静是很好,可时间久了,却又令人心烦。晅曜心想,黎丹姝什么时候安静过这么久啊,她是这么矫情又矜贵的客人,每天光是为喝茶,都能折腾个半日。
她哪里是会这么久都枯坐着的性格。
晅曜守着。
他守得郁闷。
太阳一点点的要落山了,黎丹姝还在坐着。
晅曜察觉到了不对劲。
两个时辰早就过去了,黎丹姝却还没有出来,这和始无说的不同。
晅曜急了。
他抬手就想要强把黎丹姝拉出来,却在出手的瞬间,被不知何时回来的始无抓住了。
始无皱眉道:“晅曜,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晅曜毫不退让,他说:“你说了治两个时辰,可现在至少过去了两时一刻,她该出来了。”
始无却丝毫不这么想,不如说,黎丹姝还在李萱的灵府内令他惊讶。
始无颇为高兴道:“你弄错了,我说两个时辰,是因为我自己在她的灵府里不过也只能待上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李萱就会察觉到不对,将我驱除出去。你知道她的脾气,我也没法在不伤她的情况下强留。”
晅曜理解了始无的意思,他蹙眉道:“你骗她?”
始无不快道:“我何时骗她了,我说请她治疗,也说了这次大概是两个时辰,谁知道她这么争气,这么会演,过了两个时辰都没有被李萱发现不妥,还能待着。晅曜你该高兴才对啊,李萱要是康复了,你师兄能轻松不少。”
“你从前不也总念叨着要她早点好吗?”
晅曜一时语塞。
他恼怒道:“但她也很重要啊,我答应了师兄不让她出事的!她没有修为了,李萱还是金丹剑仙。万一在灵府里,李萱动了手,她最多也就是能活着出来!”
始无不解了:“活着出来不就行了吗?”
晅曜想也不想:“当然不行!”
始无:“……”
晅曜自知失言,他说:“我、总之,我有责任的,师兄把责任交给了我,我得履责!”
始无怀疑地看着他。
晅曜:“……”
晅曜凶巴巴:“你看什么!”
始无犹疑道:“晅曜,你的‘心’你最近有没有看过,它有变化吗?”
晅曜觉得始无莫名其妙,他说:“我的心怎么了,我的心好得很。你要看自己去看,现在先把事情解决了,你不肯让她出来对吧?”
始无说:“机会难得,咱们没道理自己放弃。”
晅曜也不和始无纠结:“那我也进去。”
始无闻言:“……”
他低喝道:“祖宗!你别捣乱行不行?”
晅曜根本不和始无商量:“我早说了我是最合适的,李萱伤不了我,是你怕掌门和我师尊,提都不肯提这事。入梦探魂这点小把戏,你以为你不教我就不会了?”
他当着始无的面,结出了印,笑得有些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