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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天(7)

房间低矮破旧,仿佛被大火烧过,焦黑的墙壁和地砖残留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污渍。然而这名男子的装束却十分斯文,衬衣长裤剪裁考究,面容白皙俊朗,一双眼睛如黑曜石般深邃而温柔。

他身上有种不动声色的贵气,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荧幕镜头一转,开始播报下一则国际新闻,年轻男子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走吧。”

门口守着两个人,其中一名染着绿色短发的女子立刻上前转动轮椅,推着他出了简陋的房门。

——屋外豁然开朗,不远处山林莽莽,是一座大山腹地深处的村庄。

空地上成排越野车等候良久,几十盏车灯照亮了他们身后的建筑,竟然是一座早已在大火中化为焦黑废墟的卫生院。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进化者手下肃立在车前,而一个男人被押解跪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半边左耳已经被活生生撕掉了,鲜血如自来水一般顺着脸颊滚滚流淌。

见到轮椅上的年轻人被推出来,那男人眼前一亮,连滚带爬地冲上来就要去抱腿:“荣先生!荣先生我错了!我只是一时贪心,求求您我不想死!……”

唰一声响,绿色短发女子双手突然变成藤蔓,闪电般当空而至,把那男人抽得翻滚在地。

轮椅上被称作荣先生的年轻人一摆手,阻止了藤蔓女。

“东西呢?”他温和地问。

一名手下立刻上前,拽断了男人挂在脖颈上的吊坠,低头双手奉上前。

只见那是一个透明隔离管,管子里有一颗指甲盖大的黑色石头,表面粗糙嶙峋,却泛着莹莹的蓝光,如纱如雾轻薄神秘,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是一颗陨石。

五年前,4000余颗这样的陨石坠落到地球,引发了全球十万人的突发进化,人类社会一度大乱。此后这些陨石被各国政府搜索严查,全部封存在绝密研究中心里,民间再也不见踪影。

有潜力的普通人只要接触到这些陨石就会进化,因此它们被称作进化源,在黑市上价值连城。

“我、我不是想偷去卖,我的异能太弱了,只是想得到更多力量……”男人剧烈发抖涕泪俱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求求您别杀我!……”

“你想得到力量?”荣先生略微向前倾身,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求饶。

男人捂着流血的左耳:“是、是!”

荣先生笑起来,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

他把陨石向上一抛又轻轻接住,仿佛在沉吟什么似地,如此重复四五次后,才随手把陨石向前一扔,丢在了那男人面前的沙地上。

“半个月内,把申海市监察官沈酌带到我面前,它就是你的了。”

男子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个月之内完成交易,你将永远获得进化的力量,成为我们当中实力强大的一员;否则……”

荣先生轻柔地顿了顿,俯视着他。

“——你和你的异能一起,都将连本带利地被我回收,明白了吗?”

男人剧烈喘息着,掌心死死握住进化源陨石,眼底迸射出孤注一掷的光,半晌咬牙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我、我明白了。”

荣先生鼓励地拍了拍他肩膀,轮椅擦身而过,向越野车走去。

“——荣先生!”男人突然想起什么,膝行几步追上前,跪在地上急迫地问:“那个申海监察官、那个沈酌,我把他的尸体带给您也行吗?”

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荣先生停顿了一下。

随即他失笑起来,回头打量那男子片刻,说:“如果你能杀死他,我就赐予你最高的奖赏……我将令你永生。”

男人的眼睛瞪大了。

荣先生微笑转身而去。

广袤夜空之下,几十辆越野车排成一行,沿着崎岖山路飞驰而去,渐渐隐没在了死寂的大山深处。

第4章

数日后。

申海市。

劲爆鼓点震耳欲聋,光射灯在舞池里扫来扫去,陶醉的人群随DJ发出纵情呼喊。

喷泉一样的黑桃A顺着香槟塔层层满溢下去,闪烁着纸醉金迷的光辉,成群香槟女孩爆发出尖叫鼓掌,几乎掀翻了整家夜店:“哥哥好棒!”“赵哥牛逼!”

……

咚一声响,赵竣把空了的酒瓶随手用力一掼,顺手搂住身边一个样貌清秀的陪酒男孩,跷着腿笑道:“我听说自从姓沈的从B市来了申海,你们申海所有进化者都被他管成了笼子里的鸟,有这么憋屈的吗?”

一帮衣着光鲜的狐朋狗友聚在卡座里,其中一人苦笑起来:“不是我说,赵哥,你家在B市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在申海的地界上还是当心点儿吧。那沈酌的手段你是没见过……”

旁边人都心有戚戚焉地附和,赵竣见状“嗐”了声:“你们这帮没出息的,那姓沈的当年在B市可没那么狂,怎么一来申海就把你们治住了!”

这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前说话的那个好奇起来:“怎么赵哥,你知道他的底细?”

这是真的一个个都喝高了,换做平常这帮人绝不敢背地里嚼沈酌的舌根。赵竣哈哈大笑着一摆手:“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姓沈的早年学术出身,在中心研究院当主任,专门拿进化者来做人体试验,没有哪个进化者不恨他。要不是有傅琛罩着,他早就被人弄死一万次了……”

“傅琛?”有人醉醺醺地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当时中心监察处的老大吗,罩着姓沈的干嘛?”

赵竣噗嗤笑了一声,眼神里有些不加掩饰的揶揄和下流,向前探身压低了声音:

“你说呢,为什么?”

这帮人都是玩得很开的主,闻言安静两秒,然后一个个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赵竣怀里那小男孩不安地动了动,一手抬起托腮,想要貌似不经意地捂住那个耳钉式监听麦,却被另一个陪酒女暗中按住了。

两人借着倒酒对视一眼,彼此脸色都明显发青。

“赵哥。”女孩子明显更精干些,勉强挤出妩媚的笑容:“说那些败兴的干什么呀,来嘛,帮妹妹扔个骰子……”

“不对啊,”这时卡座另一边有人好奇地凑过来,“傅琛不是早死了吗,我隐约听人说就是被沈酌亲手弄死的?”

“陪酒女”一个激灵,险些把美甲硬生生撇断。

赵竣大腿跷二腿地摇晃着威士忌杯,说:“别逗了,真当姓沈的是个正常人啊?他痛恨进化者,他就是个喜欢把人驯成狗的心理变态,驯不成的都会被他想法子治死,再掏心掏肺去舔都没用!”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我就奇了怪了,姓沈的到底长什么样,能勾得傅琛活生生吊死了在他那棵有毒的树上?”

周围一片哄然笑声。

沈酌极度低调,很少抛头露面,在座没人亲眼见过他,但上流社会圈子里对他那张漂亮的脸有所风闻,一来二去大家都将信将疑。

“说不定姓沈的很会玩呢?”“那肯定的啊!”“谁知道私底下怎么回事儿,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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