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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天(259)

帕德斯大惊转身,但根本来不及反应,咽喉被沈酌手肘重重一勒,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就抵住了太阳穴!

“不准开枪!”“住手!”

人群惊怒四下暴起,好几个进化者下意识就要冲上来,约瑟夫啊啊啊尖叫抱头躲到沈酌身后。与此同时不远处,水溶花挣脱镣铐,纵身扑上去抓住了地上那件外套,抽出剩下那两支HRG药剂,用尽全力远远抛来:

“沈酌!!”

仿佛镜头前的慢动作,时间突然被无限拉长——

两支药剂凌空打旋,斜斜飞来;

魔女的眼角余光却瞟见了什么,不顾一切扑向水溶花;

混乱人群中,打旋的子弹从各个方向飞出,数声扳机合为一响。

——砰!

四五颗子弹贯穿水溶花的身体,溅起一泼冲天血花!

两支药剂滚落在地,沈酌却毫无动作,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瞳孔一霎收缩到极致。

噗通。

明明很轻又仿佛震动大地,水溶花倒在了鲜血里。

“不……”魔女跪在地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空白和茫然,徒劳地伸手想要去抱起她,没有实质的手臂却只能一遍遍穿过空气,语无伦次地喃喃:“不可能……不……你不会……”

水溶花张了张口,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特制子弹穿过了她的心脏,长长的卷发落在满地鲜血里,最后那点力气只够她向魔女笑了一下。

尽管那只是一丝比微风还轻的笑纹。

“我……我……爱你……对……不起。”

生命的光芒从女医生眼底迅速黯淡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魔女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唯有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猛烈,困兽般绝望的呜咽断断续续从她口中发出,那完全是悲怆而无意义的声响,随即变成了刺耳欲聋的尖声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两声枪响,沈酌打翻了刚才开枪者中的两人,转手一枪打断帕德斯的腿,厉声怒喝:“不准动!不然我宰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矿灯突然跳闪,滋啦忽明忽灭,这些人虽然听不见魔女撕裂空气的尖嚎,但本能中已经感觉到了某种恐怖正在逼近,冰冷粘稠的气息一寸寸蔓延了整个空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嘭一声巨响矿灯齐炸,黑暗中魔女紧紧抱住水溶花,侧影延伸出无数不可名状的怪异骨骼,犹如千万利翅极尽展开,形成山峦般庞大可怖的形状。

“去死……去死——!!!”

沈酌一脚把惨叫的帕德斯踹向人群,抓起不断惊恐询问“怎么了怎么了”的约瑟夫,咬牙躲进岩洞角落。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见水溶花的尸体竟然站了起来。

她的身形急剧变化,血红长发半空垂落,无数黑色符咒从紧闭的左眼密密麻麻向下蔓延,狰狞诡异的金属锁甲凭空出现,自上而下覆盖全身。

伊塔尔多魔女一睁眼,两行血泪顺颊而下,能量如飓风般疯狂爆发!

如果这里有能量监测仪的话,此刻一定在尖锐狂响,从弱A瞬间冲上强A、S、继而登顶超S,爆破了地球可测量的极限。

那是伊塔尔多灵魂最巅峰的力量,是很多年前遥远异星,一骑当千杀红双眼的女武神。

洪流般的气浪冲向四面八方,地动山摇,沙漠震撼,岩洞里所有进化者都发出恐惧的尖喊,不顾一切发出自己最强的异能,但在那滔天盖地撕碎一切的飓风中转瞬即灭。有个冲在最前的A级异能者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风暴活生生撕裂,五脏六腑瞬间蒸发;人群尖叫蜂拥要逃,跑得最快的几个人只见一只巨手阴影当空而来,紧接着穿肠破肚、躯干撕裂,眼珠脑浆爆了漫天!

四周惨叫震耳欲聋,只有一个念头回荡在魔女脑海中。

杀——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战火烽烟,她疯狂挥舞两把长枪,成千上万的变异体如泄洪般溃败,万里战场漂洋血海。

杀——

残肢碎骨踩在脚底,岩洞山壁挂满血肉,有人只剩半边身体在苦苦挣扎,有人跪地求饶被捏爆颅骨,犹如一场血腥盛大的祭典。

杀——

因果律抹杀、时间轴逆转,将平行宇宙熵减至极限,将一切回溯未发生之前。

“我亦身名俱灭,愿送尔等上路。”

时间之枪割裂长河,异星千年战史如一叶孤舟,漂向无数个平行宇宙组成的星辰大海。

因果律武器持有者成为了押解上万战犯的唯一狱卒,就此踏上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撕心裂肺的尖嚎从伊塔尔多嘴里发出,暴怒、仇恨与痛苦如雷电冲向四肢百骸,那一刻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回光返照,想起了那亿万光年以外曾经发生的一切。

岩洞堆满尸首,断了腿的帕德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都没能爬出洞外,被活生生拖回来重甩上墙,惨叫中只听身体狠砸——哐!

血肉横飞四肢皆折,帕德斯的喉咙被内脏堵得结结实实。

哐!

全身筋骨寸断,山壁上留下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形。

哐!!

断气的帕德斯被狠狠砸成两段,半截稀烂尸首被魔女摔向远处,血肉涂了大半岩壁!

满地已无活人,上百个圆桌会进化者赫然死绝,活生生地狱血海。

噗通。

魔女直挺挺跪在地上,十指用力插进头发,良久发出一声凄厉嘶哑的、泄愤的怒吼。

“救……救……救救救救救命……不不不不要杀我……”

约瑟夫蜷缩在角落里,字面意义上的差点吓尿了。沈酌把他推到岩石后,咬牙扶墙起身,踉踉跄跄上前,淌着血河半跪在魔女面前。

“……伊塔尔多,”沈酌其实已经失血过度了,沙哑喘息道:“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伊塔尔多全身发抖,急促地倒着气。

她的灵魂已经活了太多太多年,本来就衰败到极限了,刚才那燃烧一切的暴怒更是耗尽了最后的能量,附在死去的水溶花身体里会很快导致精神体也随之僵化。

“你……你这样不行,撑不了太久的。”沈酌一手扶地勉强撑起身体,连说话都有点勉强:“你附到我的身体里,我带你出去找……”

“我想起来了。”

沈酌一怔,只见魔女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盯着空气中漂浮的某一点。

“是我用因果律把一切回归到未发生时,是我把那些战犯的灵魂抽出来流放宇宙……我是唯一的狱卒,因为我自己也被因果律抹消了,进化发生在我出生之前……”

“我想起我为什么要给你那把武器了。”

沈酌神情遽变:“你说什么?!”

“你去找白晟,我知道这一切该怎么挽回。”魔女急促喘息着,深红双眼突然转向沈酌,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眼底燃烧着瘆人的亮光:“帮我把水溶花带回来,一切还来得及……我们现在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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