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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天(173)

也就是说当因果律发动时,靠近地面的荣亓必须要处在3000米绞杀半径的最边缘。

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孤注一掷,在被抹杀的最后一刻全力把断肢扔出了绞杀范围的。

“好消息是整躯复生需要时间,而且复生之后异能强度应该会打折。”沈酌呼了口气,喃喃道:“我希望能打折在他的反噬伤害上……”

白晟收拾了碗筷端去厨房,路过时顺手从身后拍了拍沈酌侧颈,那是个非常亲昵又随意的动作。

“他不用打折,他再厉害十倍都行。下次我先杀了那个管不好自己爪子的日本A级,开膛破肚烧成骨灰,我看那姓荣的还怎么利用空间隧道当丧家犬。”

沈酌扭过头,目送白晟溜溜达达的背影走进厨房。

“……”

他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侧颈,当初被野田俊介一拇指抹出来的血痕已经完全愈合,连痕迹都看不到了。

但白晟掌心留下的温度就像灼热的烙铁,顺着血管流进心里,烫出了一丝五味杂陈。

·

虽然有家政定期上门,但白晟是很愿意自己干点家务活的,轻轻松松就把碗筷都丢进洗碗机里,哼着小曲儿抹完了桌子,还用异能精心切了盘心形的水蜜桃。

沈酌洗了个澡,出来时正瞟见白晟斜倚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边喀嚓喀嚓啃水蜜桃切下来的三角边,一边皱眉看《医学生物化学》,隔老远都能看见他满头问号。

沈酌失笑一哂,刚要去卧室穿上居家长裤,却听见身后白晟从书里抬头:“宝贝儿。”

他一回头。

只见白晟向后靠在沙发里,两条长腿大大地叉开,一手懒洋洋地拍了拍身前的沙发,手里叉着块儿水蜜桃,微笑示意:“来尝尝。”

沈酌停顿了数秒。

空气旖旎却又暗流涌动,主卧只开了小灯,光影交叉间看不清申海市监察官的眼神。

少顷他真的抬脚走来,停在白晟面前,略微俯下身,就着白晟悬在半空的手吃了银叉上那块切成心形的桃子。

这个面对面的姿势,让沈酌正站在白晟两条叉开的大腿间,弯腰时两人气息交错,可以透过敞开的领口看见那漂亮的脖颈与锁骨线,白晟呼吸几乎立刻就难以自抑地沉了下来。

沈酌刚想要站起身,左手被铁铸般的五指攥住了。

“你不应该亲吻我吗?”

明明是问句,白晟语调却是平直的,声音晦暗低沉:

“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亲吻过我了。”

两人一个仰靠,一个弯腰,上下相距咫尺,凶险暗潮从空气中无声汹涌而过。

“……”

沈酌没有试图去挣脱,只维持那个姿势俯视着白晟,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白晟都是个长相很有吸引力的年轻人,眉弓清晰突出,眼尾带点桃花的意思,含笑时有种似醉非醉的意蕴。可能因为下颔悬壁位置收得很紧,面相就显得俊俏而清爽,干净的皮肤时常有种好闻的气息。

但他手上的力道完全不是那回事。

这只手能把进化到巅峰的S级撕成碎块,血肉剖开内脏掏出,连颅骨都捏爆成粉,随心所欲地让千万人被迫伏地,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封王或堕魔,完全都在一念之间。

从沈酌眼底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良久才轻轻抬起右手,指尖从白晟额角掠过他锋利的眉梢,继而是眼梢与鼻翼,从唇角边一划而过。

“……”白晟看着他的瞳孔,终于轻声道:“你怕我。”

没有任何疑问,完全是平直的、缓和的陈述句。

那一瞬间,天台上夹杂血锈味的风再次从虚空中呼啸而过,灌满了耳鼓与衣襟。

沈酌却并没有回答,只淡淡道:“别想太多。”

他垂下眼睫,俯身要给予一个主动的亲吻,却在嘴唇触碰的前一瞬被白晟反手挡住了,那个自上而下的吻便落在了掌心里。

两人目光刹那交互。

白晟松开手,掌根抚过沈酌微湿的黑发,似乎在沉吟这什么,神情出乎意料地踌躇和郑重,良久仰起的喉结上下一动。

他仿佛做出了某个决定,拉着沈酌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白晟看了眼时间,认真盯着沈酌的眼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

秋夜细雨淙淙彻暮,密密出现在车窗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划出半圆的弧。

车窗外的景色从市中心的繁华夜景逐渐变得偏僻稀疏,城郊大片荒野在夜色中连绵起伏,白晟轻车熟路地打灯停在了山下。

沈酌眯起眼睛望向车窗外。

白晟带他来的是申海市公墓。

夜晚温度已经很低了,大理石台阶在雨水中有一点滑,道路两边树木草地散发出泥土潮湿的气味。这里的墓碑排列相隔非常宽,白晟对脚下的青石道路线熟稔,撑着伞走到了一座白色合葬碑前。

沈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望着黑白照片上的夫妻,是白晟的父母。

“咱俩从白日梦里脱身出来后,我到这里来过一次,跟他们说有一天我会把你带来介绍给他们。”白晟顺手擦擦遗照上的水迹,说:“因为感觉上如果没见过父母,就很不正式,好像在玩儿似的。”

沈酌自己其实都很少去父母墓前,但他没吭声,只偏过头望着白晟在夜色中清峭的侧脸。

“按理说第一次上门得有个红包……”少顷白晟喃喃地自言自语,“算了,明天再补吧。”

尽管彼此都心事重重,但沈酌唇角还是掠过了一丝无奈而微小的弧度。

“你小时候家里是谁做饭?”白晟突然偏过头来问。

沈酌说:“不记得了,工作人员送饭吧。”

那些家里家外琐碎的烟火气离沈酌很远,毕竟他父母那样的学术地位,恐怕喝口水都有一堆研究生提着水壶等着帮老师倒,也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照顾孩子。

白晟短暂地笑了声,望着墓碑深吸一口气,带着微许悠远的怀念。

“小时候我家公司里非常忙,但每次保姆回老家,就是我爸做饭。”说起这个他至今都能回忆起当初的味道,“因为他做糖醋排骨很拿手,不像我妈每次炒糖色必糊,他还会调六种不同的饺子馅,逢年过节自己做酒酿和打年糕。”

“……”沈酌低声说:“你爸妈感情一定很好。”

白晟点点头,唔了声。

“那时他俩从公司回来,我就在客厅里看小神龙俱乐部的动画片,我妈坐在餐桌边给会计写回条,我爸在厨房里哐哐炒排骨。做完饭端上桌,我爸说:你要亲我一口才能去盛饭,我妈就问凭什么啊,我爸说我都忙活这半天了,一身油烟,两手没洗,我不值当你亲我一口吗?”

白晟眸底蕴着伤感,但话音是带着笑意的。

“当时他们都四十多岁了,动不动要亲一下,拉一下,上街手挽着手。我妈跟人抱怨说她嫁的老公跟过年打的年糕一样黏糊,我爸说一个家里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公平么,我什么都依你了,出去旅游人家都以为我是你鞍前马后的专属摄影师,我就是想黏黏糊糊的怎么了?不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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