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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天(136)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惨烈到突破想象的一幕。

尼尔森被沈酌双手按住,根本无路可逃,两寸粗的冰柱从他后背贯入,刺穿两人胸腔后又从沈酌后背贯出,足足下坠十余米后才堪堪停在半空。

血肉碎骨混在一起,将沈酌身后几十米冰柱涂成鲜红,太阳照耀血光淋漓。

下一刻,沈酌异能解除,冰柱消弭于无形。

两人同时下坠摔在海面上,尼尔森胸腔被捅穿了一个恐怖的圆形血洞,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竭力扭头看向沈酌,紧接着却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沈酌剧烈咳血起身,左手背上显示出了他此刻的进化等级——X。

第三支药剂是荣亓的血清。

基因复生异能发动,进化效果:10秒。

顷刻间沈酌内脏完全修复,碎裂胸腔复原,全身所有伤口如变魔术一般消失。

在无限复生的可怕异能加持下,一刹那他的状态就恢复了巅峰!

尼尔森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了沈酌对战斗时机的精妙计算、对每一秒钟的极致把握、以及为何要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来同归于尽。

他确实斗不过沈酌。

难怪这些年来,沈酌从未把他看进眼里哪怕一秒。

山崩海啸般的不甘、嫉恨和愤怒吞噬了全部理智,尼尔森用全身力气张开手掌,眼见要最后一次拼死发动暴君,哪怕后果是鱼死网破——

这时,一股强劲到难以想象的力量由远而近,席卷海面,瀚海化为百丈玄冰。

白晟身影暴怒而至,单手拎起尼尔森衣领,迎面一记铁拳把他轰出了上百米!

尼尔森如炮弹般狠撞在冰面上,大片坚冰轰然龟裂。

还没等他爬起来,白晟第二拳破风而到,重达数吨的可怕力量几乎打穿尼尔森腹腔,身下冰层炸裂成粉,在巨响中爆上了天空。

与沈酌精确计算后的出手不同,白晟这纯粹是复仇式的、极端暴怒的痛殴。直到这一刻尼尔森才终于亲身品尝到了自己加诸于沈酌身上的痛苦,他根本发动不了暴君,甚至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全部的感知都只有狂殴和剧痛,直到眼前一黑。

他被白晟单手捏着前额骨,活生生提了起来,被迫双脚悬空。

紧接着,他整个人被白晟往下狠狠一砸。

轰——隆!!

四十米厚冰层砸穿,两人同时落进海里,海啸巨浪滔天而起!

巨浪差点吞没半空中的直升机,机舱里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狂喊。

卡梅伦被海水浇了个全身湿透,一手抓着舱门一手拿着扩音喇叭,愤怒的咆哮响彻海面:“别杀他——!还要审——!别杀他!!”

海面以下,充耳不闻的白晟一手攥着尼尔森咽喉,一拳打得他口鼻血如泉涌,又一拳打得他连两耳飚出血箭。源源不断的鲜血自水下飘上来,触目惊心地染红了大片海面。

扑通。

沈酌跃入海里,像一尾闪光的银色游鱼,从身后紧紧箍住失去理智的白晟,双手发力抱住了他炙热绷紧的身躯。

“……”

白晟肌肉急剧战栗,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发着抖一松手,任由生死不知的尼尔森缓缓向下坠落,然后反身抱住沈酌,不顾一切疯狂亲吻他,用力抚摩他的头发和面颊,连指尖都在不住颤抖。

S级异能向四面八方推进,在深海中扩展出了一道四四方方的无水空间。光线从海面粼粼折射下来,映着沈酌苍白沉静的脸,抵着白晟的额头低声安抚:“冷静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白晟胸腔急剧起伏,一手死死抱着沈酌,一手胡乱抚摩他肋骨间那块冰凉的肌肤——刚被几十米冰柱贯穿的地方,尽管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只留下一道很不明显的白痕。

“对不起,对不起……”白晟用力把脸埋在沈酌颈窝里,混乱地反复喃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逼问你,对不起……”

——他在后悔。

他后悔不该向沈酌逼问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后悔不该挑破那缱绻缠绵、美好到不真实的表象。

这一刹那间,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强大理性全面复苏,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沈酌瞳孔微微紧缩。

他张口想说什么,但话音太过艰涩,尚未出口就哽在了咽喉里。

“……不,”良久沈酌终于道。

这个紧紧拥抱的姿态让他嘴唇贴在白晟耳边,语调却带着镇压一切的冷静:“不是你的错,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第59章

暮色很快降临,但海滩上挤满了监察车辆,人声鼎沸脚步匆匆。

卡梅伦的人包围了整个现场,阿玛图拉费了好一番流程才带人进来,指挥手下的监察员把芬里尔号的残骸拖上岸,又把几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起来带走,各路打捞船只将海面映得亮如白昼。

不远处海滩上,沈酌身上披着白晟的外套,坐在一辆救护车敞开的后门边,微闭双眼,脸色苍白。

虽然荣亓的血清都是被稀释600倍的,理论上不该有副作用,但跟杨小刀的强A级血清混在一起打,对身体总是会产生影响。再加上激烈交战对普通人类的身体负荷太大,医生做完临时检察后,建议他入院观察两天,以免发生任何不测。

“知道了。”白晟站在沈酌身边,跟那个本地医疗进化者握了下手表示感谢,“我待会送他过去。”

医疗进化者点点头,还想叮嘱两句什么,这时恰好一抬担架从他们面前经过,担架上的人全身浴血。

是尼尔森。

这位号称奥丁之狼的总署长看上去从没这么狼狈过,已经做了抢救处理,接下来要用直升机送到进化医院去羁押治疗,失血的灰霾笼罩着整张脸,乍看之下甚至分不出死活。

白晟冷冷注视着担架经过,岂料就在这时,尼尔森涣散的视线落到沈酌身上,一下受到了什么刺激似地,猝然张大眼睛。

白晟一伸手把沈酌挡在身后,但只听尼尔森几乎是用濒死的执念,声音撕裂、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

“是不是……真的……”

“生殖隔离……”

生殖隔离?

什么玩意?

这几个字落地瞬间,白晟本能地感觉到沈酌微微一凝。

但尼尔森嗓音太难辨了,加之天色暗淡无法分辨口型,白晟一时只怀疑自己是否耳岔听错,甚至无法确定尼尔森说的是不是那几个单词。

“——尼尔森不可能再提名下一届总署长了,”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彬彬有礼的圆滑嗓音。

白晟一回头,只见卡梅伦正站在救护车边,目送尼尔森的担架离开。

这位安理会高官换了身衣服,西装革履,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刚才落汤鸡一般从直升机上下来的狼狈英姿,只轻描淡写瞟了白晟一眼,然后转向沈酌。

“不论新上任的总署长是谁,都不可能再允许你每年花上亿美金养着HRG。你们申海的那个小小实验室只会苟延残喘,日益艰难,直到被迫再度关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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