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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玫瑰(105)

“有。”时灼接过那杯牛奶回答。

“谁晚上十点还翻墙来找你?”夏遥光的眸中染上明显困惑,“现在的室外温度很低。”

“……”

时灼自然不能实话实说,沉默了几秒时间后,罗温的名字滑到他嘴边。

夏遥光却抢在他前面,先入为主地开口猜测:“是艾琳吗?”

“……”

不等时灼出声接话,对方又自言自语道:“院子里装了翻墙警报系统,只对艾琳西瑞尔和殿下无效。那人来的时候,警报没有响。”

“……”

在夏遥光目光单纯的注视里,时灼最后昧着良心说瞎话道:“是的,就是艾琳。”

好在往后的几天里,艾琳忙于外交部的事,都没有再来找过他们。撒谎的事并没有穿帮,时灼也就渐渐忘掉了它。

时灼再见到尤里斯的时候,是在帝国军校的停车场里。对方开车来学校接他,带他去首都城的帝国监狱,和被关在那里的人见一面。

第79章 看雪

尤里斯来帝国军校接他这件事,时灼提前半小时收到了他的信息。当时他在项目室里给夏遥光帮忙,看到信息后临时和对方请了个假,就离开项目室往校门口的停车场走。

这会儿正是学生下课的时间,路上各院系的学生来来往往,时灼混在其中也像个在校生。他在走到地面停车场的时候,就被一年级的新生给拦了下来。

对方顶着张涉世未深的脸找他问路,似乎和朋友约好了在西岛咖啡厅见面。时灼凭借多年前的记忆给他指路,新生正对着他手指的方向进行确认时,停在两人身后的悬浮车忽然按向喇叭。

驾驶座的车窗从里侧降落,尤里斯戴着墨镜看向时灼问:“他要去哪里?”

时灼略微意外地扬了扬眉,“西岛咖啡厅。”

尤里斯闻言,扫了一眼他指的方向,语气不咸不淡地纠正道:“你说的是咖啡厅的旧地址,西岛已经搬去图书馆旁边了。”

时灼的神色惊讶又恍然,回过头去向那位新生道歉,问他去图书馆的路会不会走。

新生点点头朝两人道过谢,就抱着手里东西往图书馆去了。时灼转身绕去另一侧上车,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开口道:“殿下,你这副墨镜看着不错。”

“你喜欢?”尤里斯将车辆调整为自动驾驶,在悬浮车完全升上空中轨道后,摘下那副遮挡面容的墨镜给他,“可以拿去。”

时灼顺手将墨镜戴在脸上,仰头靠进柔软的座椅背里,“殿下,你要带我去监狱里见谁?”

“见前不久入狱的人。”尤里斯回答。

“那位希林议员?”时灼没有琢磨太久,就迅速反应了过来,“是和我有关的事?”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时灼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尤里斯的事他帮不上忙,而他身上没有解决的事也只有一件,就是前不久尤里斯找人查的那件事。

“给他定罪的审批流程还在进行,但他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罗温通过他下达的指令查到了你们。”皇太子拧眉看向他解释。

注意到对方用的人称不单单是指他,时灼墨镜下的嘴唇扯出轻微弧度来,被墨镜挡住的双眸却透出了冷意,“我在时家从没见过他,和他也没有任何交集。我只是时家被流放的私生子,对帝国议员起不到任何威胁。”

尤里斯伸手摘下他的墨镜,凝神望向他眼眸缓缓开口:“他这样做的动机暂时不清楚,但我猜测这件事也和我有关。”

“或者换句话说,”对方停顿了一秒,继而直白地解释,“你队友的死亡,是我间接造成的。”

几乎是不带任何思考,时灼眸色坚定地反驳:“殿下,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他忌惮的不是你私生子的身份,而是当年在军校我对你的招揽。”尤里斯面容冷沉地开口,“或许是偶然得知,你没有死在战场上,他才会想要灭口。”

“将你送入监狱的人是西瑞尔,这是事先安排的计划中的一环,但他不知道你在战场上受伤。”尤里斯说。

时灼回想起几个月前的事情。西瑞尔让人以逃兵名义,将他送入边境城的监狱里。不仅方便尤里斯以莫森·诺因的身份,能顺理成章地将他从监狱里买出来,也歪打五撞地让他躲过了后续追杀。

看来作为监狱长的谢里登,似乎对他的前岳父隐瞒了,帝国监狱中死囚买卖的事情。

假如是按照这条线梳理下来,时灼抬头朝面前的人露出笑容,“殿下,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对着他的笑容沉默两秒,尤里斯似乎想将错揽上身,“西瑞尔驻守在其他战区,如果他去了你们那里,你的队友或许不会死。”

时灼愣愣望向他那双冰透眼眸,从这一刻起开始有所感应,对方那晚听到他醉酒后的话时,会是怎样沉重而不好受的心情了。

对方似乎仍旧是会担心,无论第几次提起队友的死,他的内心深处都是消极沉落的。但其实自那晚尤里斯的拥抱过后,他好像就已经从自己内心中走出来了。

“殿下说得有道理,”时灼神色认真地接话,“但这件事谁都没有错。”他轻轻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而唯一有错的人,也即将为他犯的错,受到应有的惩罚。”

时灼在帝国监狱中的封闭会客室里,见到了他素不相识的那位希林议员。押送看守囚犯的狱警立在墙边,时灼坐在这位昔日地位尊贵高高在上,如今看起来却落魄而狼狈的男人对面。

对方的头发与胡子已经花白,假如不是穿在身上的脏乱囚服,与戴在手腕上的清脆作响的镣铐,他看起来就像迈入老年的普通公民。

但对方那双年迈浑浊的眼睛中,仍有残留的恨意与不甘出卖了他。

时灼忽然就丧失了与他对峙的欲望,看着他那张沟壑满布陌生却恶意的脸,许多质问指责甚至是嘲讽辱骂的话,蜂拥着挤向嘴边一层层高高堆积起来,最后都只化作一句不带感情的冰冷话语:“议员阁下,你为什么要杀我的队友?”

希林用看卑贱蝼蚁般的眼神钉住他,“想知道?”他在时灼的注视中阴恻恻低笑起来,“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吧,别指望能从我这里撬出一个字——”

时灼从桌对面站起来,扬起拳头砸向他的脸。

男人带着他没能说完的后半句话,如同搁浅在沙滩苟延残喘的老鱼般,被他揍倒在地面脸色灰败地抽搐起来。

时灼脸上却不见任何被他激怒的神色,甚至漫不经心地扫了站岗的狱警一眼。狱警好似没有看见般,立在墙边一动也不动。

他将目光从狱警脸上收回,转而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尤里斯,神色有些遗憾地朝男人轻耸肩头,“抱歉殿下,我好像不该对上年纪的人动手。”

“这是他应得的。”尤里斯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吩咐狱警将他从房间里抬走。

从监狱里出来回到车上,对方没有急着设置路线送他回去,而是打开终端看了一眼天气预报。终端上显示两个小时后有雪,皇太子问他想不想看首都城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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