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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震(77)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真睡不着了。”

赵以川眼眸一垂,忽略加速片刻的心态,往大床的一侧挨去,给留出半边。

“来吧。”他把抱在怀里的枕头也平整地放好。

裴哲“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话。

他踩着地毯过来,连声音都轻得不易察觉。坐下时微微塌陷的不止床垫,还有赵以川心脏被那枚灰尘似的指纹反复按压过的位置,几乎有了裴哲的记号,他一来,那地方就催动了酸楚与快乐一起加速分泌。

和铺开又拼在一起的榻榻米不一样,这张大床是个太过暧昧的空间,四面垫高,手往外伸时摸不到实处,连带着情绪都患得患失。

裴哲安静地背对赵以川,把一半的被子往身上裹。

感应灯带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房间重又陷入夜色,赵以川在黑暗中睁着眼,他伸出手就能抱到裴哲的距离,他能感觉裴哲的呼吸有点急促,也许因为他刚从海拔高的H省回来不太适应。

他应该快点睡觉,催眠自己,别在意多了一个人的温度。

可假如赵以川做得到——

他做不到。

他就没法对裴哲无动于衷。

“裴哲……”赵以川张了张口,声音竟然又干又涩有点哑,“那个,你……最近失眠严重吗?”

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裴哲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问这个干什么?”

赵以川说:“没失眠也不会过来吧。”

片刻后,身体摩擦被子的声音响在耳畔,赵以川的眼睛适应了过分昏暗的环境,他看见裴哲转了个身正面对他,被子一直遮到鼻子以下,所以说话就瓮声瓮气。

“是有点。”裴哲像叹息似的,“我高反了好几天,不太舒服。”

赵以川朝他靠近,伸手盖住裴哲的眼睛,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和后脑。

“这么辛苦,下次别自己去了不行吗?”

“不至于。”裴哲眉心放松了点,“但这个别人还真取代不了,我必须亲自看情况。还有很多关系都得沟通,又是高海拔,又喝酒……”

他的声音缓缓低下去,接连几日的辛苦终于有了一个小口可以倾泻出来。

H省位于西部高原,启荣科技早在刚起步时就已特意在那边设立办事处。

虽然条件艰苦,回报却比想象中优越太多。他们在接触碳排放这块的计算模型前有一套水源和空气的监测系统,经过多年开发更新,已经十分完善了。

现在政策就是要绿色发展,许多企业一旦准备进驻高原搞项目,环保指数是硬标准,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启荣科技垄断了几个高原省份近90%的市场,在新的模型成熟前,这套系统时至今日都是他们收入的一大来源,况且直接和市政建立合作,稳固又长久。

但裴哲知道依赖某个产品和某项特定业务无异于坐吃山空,他这次无论如何要跟着林南知来,除了有必要结交相关人脉、实地勘察盐湖开发条件,还有就是,他想借此机会打入星鸿牢不可破的合作圈子。

矿藏产业特殊,星鸿接洽的甲方除了国字头偶尔还有军字头,林家的关系网据说能直达好几个中枢部门。盐湖开发,不仅是有利可图,更因为有特别任务在里面。

启荣科技要真能借此提供技术支持,和星鸿联手,再加上启荣集团总部的资金支持,未来说不定会啃下最难吃的一块肉。

啃的难度越大,未来回报就越是丰厚,裴照雪明白得很,所以哪怕集团高层还在吵要不要予以支持,她已经默许了裴哲放手去做了。

她不是不心疼裴哲,但她也最后才考虑裴哲的辛苦。

这一点上,裴哲和她一模一样。

裴哲可以无所谓,先把身体极限放在一旁,赵以川却听不了这个,等他说到跟财政那边一起吃饭时吓人的高原青稞酒,脸都白了。

“下次不能这样!”赵以川严肃地提醒,“你身体会搞垮的。”

深夜,他声音竟十分有力,裴哲为之一振,半晌,都不知该怎么回应赵以川。

他听出赵以川的责怪,担忧,心疼……

以及沉甸甸的在乎。

赵以川大他两岁,是他半个学长,所以有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掌控欲,奇怪的是,“不许这个”“不能那个”明明听着讨厌,他这么说,裴哲却不反感。

“知道了。”裴哲低声说。

因为后半夜,他的腔调格外乖巧顺从。

赵以川拍拍他的后脑,问:“现在呢?聊了会儿……睡得着吗?”

裴哲伸手,想拽赵以川的衣角——这算他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扑了个空,有点尴尬地想收回,又嫌太刻意就装作很镇定地贴上赵以川的腰。

微烫的劲瘦的细窄却有力的,肌肉在他掌心与呼吸同频轻轻地恍如亲吻。

也像某种暗示。

“试试看吧。”裴哲半闭着眼不设防,口无遮拦,“你身上味道好闻。”

赵以川反而笑了:“那我抱着你。”

疑似听见一个淡又软的鼻音,算他默认了。

赵以川将裴哲往自己的方向拽,想面对面地抱,但裴哲却重新翻回去背对他。赵以川不以为意,几声悉悉索索的响动后,他从背后拥着裴哲,鼻尖蹭蹭对方颈后。

这还是以前连靠近点都会浑身紧绷,说着要保持社交距离,然后飞快后撤、避免任何肢体接触的裴哲吗?

他想问裴哲,“你的过敏好了没?”

又觉得已经不需要答案。

裴哲让他抱,让他摸,让他亲吻抚慰,剩下的只有让他爱。

轻柔的吻落在颈窝,接着是锁骨,赵以川的手从腰侧穿到胸口,摩挲着解开了裴哲睡衣最上面的一粒扣子,他叼住丝绸的衣领往边上扯,然后轻车熟路去吻裴哲的锁骨。

赵以川记得裴哲这里敏感极了,稍微力道重一点,他就浑身战栗难以自控。

“嗯……”怀中发出低喊。

从背后也很好,至少裴哲不会伸手推他。

赵以川摆脱裴哲微弱的反抗,同时咬了他的耳垂,用舌尖描绘他那个愈合了的小孔,呼吸滚烫,含含糊糊地问:“上次就想问……你打过耳洞吗?”

“打过,我……”裴哲刚要答,猛地捂住了嘴。

赵以川正掐着他的腰。

有什么往下滑,和温泉中境遇一模一样,但动作更温柔,没用手,就这么贴着他,同时细致地吻遍他的锁骨、肩膀、侧脸。

最后封住在舌尖忍耐的呼吸。

赵以川换气时垂着眼,因为太暗,裴哲看不清他眸子里浓重的占有欲。

但声音也够明确了,语气十足的温柔,话语却十足地不容反抗,赵以川咬一点他的下颌,黏糊糊地:“睡不着,我帮你放松一下好不好?……”

裴哲想说“不”,他又陷入巨大混乱中,他觉得不应该是这个走向。

他和赵以川,现在不需要反复地用身体印证彼此的欲望,而该认真地、郑重地谈一次,谈清楚,他们算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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