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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167)+番外

北疆的长腿侍卫冷着一张尽忠职守的脸,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家身手了得又非常热衷于作死的北疆王,但与他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眼角的余光并没有把探子小哥比划的手语落下半分,并且在最后还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是的,他也看完了!这一回的案子实在是太精彩了。

第二颗、第三颗小石子,再次接连砸向了临街的窗户。

探子小哥有些担心的比划问:‘要不要我去提醒一下郎君啊?’郎君有可能也在看话本,看的太过入神而没能注意到窗边的动静。

侍卫摇了摇头,给了一个五的手势。意思很明显,如果第五下还没有回应,我们再插手。

最终,没到第四下,絮果就已经从里面支开了窗。桂华流瓦下,夭桃秾李的小小少年,正从半开的轩窗中探出头来,一手卷着话本,一手喜出望外的对好友挥手:“兰哥儿!”

本来还在努力爬墙的少年王爷,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一轮满月下换成了颇为帅气潇洒的姿势。在絮果看过来时,他舒朗的眉眼里就再藏不住笑意,他通过离墙头最近的梨树,轻松跳到了窗前,一套动作步伐飘逸、流风回雪。

他说……“快,絮哥儿,趁热吃,胡同口的香河肉饼!”

什么气氛都在这一句人间烟火气十足的大白话后消散殆尽。只有絮果很开心,因为被包裹在油纸里、散发出阵阵肉香的软和面饼,正是他从小吃到大都没有吃腻的肉饼!

絮果一口咬上肉饼后,天水郎官一样日角珠庭的面容上,就只剩下了满满的幸福。

什么也不说了,他要和兰哥儿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絮果一边想,一边给闻兰因搭了把手,拉着夜视能力有些差的好友翻窗进了屋。这六年闻兰因的眼疾不仅没有加深度数,还有了一定的改善,只是还有些夜盲,在晚上的时候始终不能很好地看清东西,可不管周围有多昏暗,他总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精准找到絮果。

这对于闻兰因来说就足够了。

躲在暗处的探子小哥都不知道该不该多嘴提醒一句,其实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可以从正门进去了呢,完全没必要翻窗啊。

季夏院虽然离主院很近,却也不至于被人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

絮果是在十二岁那年搬来的季夏院,倒不是说以前的连家没这个条件,相反就是因为连家实在是太大了,又只生活了他们父子俩,连大人很怕儿子离自己远了遇到危险,他无法及时驰援。后来让儿子搬到季夏院,也只是不想已经过了孝期的絮果还跟着他一起遭罪。

守孝并不像十岁的絮果曾经以为的那么简单,光“不能吃肉”这一条就很要命。

絮果当时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补充不了足够的营养,胃里就像是会着火一样的没着没落。某天生长痛,大半夜坐起来时,他甚至感觉自己饿得仿佛能吃下一头牛。

当然啦,连亭并不是一个多么守规矩的人,没想过非要儿子如果守孝。况且还是给他那倒霉的原生爹娘守孝,他早就劝过絮果不用挺着,甚至被逼急了,就差给絮果强灌了。但当时小小年纪的絮果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因为他知道阿爹已经不在东厂了,他怕新一任的情报头子抓到阿爹守制不严的把柄再卖给杨党。

连掌印则根本没把儿子的坚持往这方面想,因为他虽然是不再执掌东厂,但他变成东厂的顶头上峰了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以为儿子就是单纯的守序执拗。

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

絮果现在回忆起那段往事,都觉得自己那时候傻乎乎的,虽然看上去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还在冒着傻气。他一心觉得,阿爹当厂公的时候都不怕掌印,那新厂公肯定也不会怕阿爹。

“啪”的一声,絮果的双手打在脸上了,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想不能想,这些童年黑历史已经过去了,他已经不需要守孝,阿爹也不需要了。

闻兰因在一边看着絮果突如其来的动作,心都不免跟着一颤,这是和自己的脸多大仇?“……放过你的脸好吗?”

“啊?”絮果不明所以地回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上的表情却和他头上翘起来的呆毛一样呆。白皙的脸颊微红,不仅没有折损半分春晓秋色,反倒让整个人更显鲜活灵动。跳跃的烛火下,是美人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的璀璨光华,就像是明珠一样,照亮了整间屋堂。

闻兰因对此已经看麻木了,不为所动的继续吐槽:“还有,这身衣衫是救过你的命吗?我上次、上上次来的时候,你好像穿的都是同一件吧?”

“那是因为我让绣娘做了很多一模一样的呀。”絮果觉得寝衣最重要的就是舒适,他还站起来给闻兰因转了一圈,全方位的展示了一下,“你不觉得很眼熟吗?就是三年前你送给我的那件的放大版啊。”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根本不想换。

闻兰因、闻兰因好一会儿都红着脸,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嘴巴。一边心理活动极其丰富的想着,原来我送的东西这么重要的吗?一边又觉得他得再多送点!免得絮果穿一样的!

絮果在那边已经美滋滋地就着饼看起了话本,旁若无人的歪在了软塌上。

闻兰因都服了:“别看了,咱们出去玩啊。”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艹,他把司徒淼、叶之初还有詹家兄弟给忘在墙外面了!

四位墙外的小郎君倒是对此习以为常,早在把闻王爷垫着越过了高墙后,就非常自然地从马车上拿来了长凳,排排坐、分果果的坐在了连家黛瓦的白墙下,欣赏起了今晚的月色。不得不说,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大,却格外好看,月明星稀,树影婆娑,清辉就像是一层银色的薄纱,铺洒到了雍畿的角角落落。

一个说:“我敢打赌兰哥儿又把我们忘了。”

另外三个说:“你说的对!”

然后,就从墙那头抛来了今年新到京城的贡品芒果,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清香。闻兰因与高大臂长的司徒淼配合默契,没让任何一个芒果落地。如果说絮果等人还是春衫少年,那从小就比同龄人健硕的司徒淼此时就已经完全是大人模样,猿背蜂腰,孔武有力。

只不过明明看上去应该比谁都逞凶斗狠的表情,一说话就会暴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与憨气,他说:“哇,芒果!我最喜欢吃芒果了!”

闻兰因:“……”这些年他们六个总混BaN在一起,说话的语气经常互相传染,但他真的受不了从犬子的语气里听出絮果的影子。

等看到只有闻兰因一人搭着梯子从里面翻出来,詹家兄弟一模一样的脸上不免露出了略显失望的声音:“絮哥儿呢?”

“他走不了。”

絮果最近正在被他爹罚禁闭,因为他上课偷看话本被国子监的夫子抓到,还叫了家长。连掌印气的不行,他想不明白他儿子都十六了,为什么还没学会仗势欺人,最近正抓紧时间在家里教儿子厚黑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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