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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161)+番外

絮果觉得也许重点不在于他们做了什么,而在于那一句“他们一起”。

今天也是如此,絮果一看见闻兰因就感觉好高兴啊,整个人都有一种由内自外散发出来的灿烂。好像正应了阿娘闲事曾哼唱过的那首小调: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闻兰因则想着,诶嘿,我们和好了。

嗯,一场絮果根本不知道的吵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啦。而在絮果看来,他和闻兰因依旧是从没有吵过架的好朋友!

罚站也总算是让絮果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老老实实在学堂外的轩窗下,跟着里面的同窗一起摇头晃脑,学习着夫子说的——“父称椿庭,母为萱堂,父母又曰‘椿萱’,所以,如果你们以后想祝福父母的话,就可以在贺贴上或者家书上写椿萱并茂,而不是干巴巴的爹娘可好,懂了吗?”。

絮果听的眼睛都亮了,不住点头,恨不能回去就给他阿爹展示一下他今天学到的。

闻兰因疑惑,小声问:“你告诉连伴伴这个做什么啊?”不是应该在连伴伴过寿辰的时候直接写上去吗?

“这样阿爹在给自己爹娘写信的时候就可以用了啊。”絮果却是这样回答的。

说起来,絮果至今还没有见过他阿爹的爹娘呢,不仅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他们被阿爹提起。但絮果知道他们是活着的,他还知道阿爹有不少手足,是个养不活孩子只能送进宫中当差的大家庭。小时候絮果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长大了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呢?

连亭确实没怎么和儿子说过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觉得他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人有交集,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的父母手足都被他控制在了镇南老家,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出去一步。

他又为什么要告诉絮果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提起那些人做的事都是污了他儿子的耳朵。

连亭根本不在乎他的爹娘。他如今更在乎的是,他接到了线人来报,说司礼监掌印张戴德准备对他动手了。连亭还挺好奇的,张戴德准备怎么对他动手。栽赃?陷害?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张戴德手上了?

为什么张戴德会如此笃定,一定能让他离开东厂?

张戴德在东厂安排人了?

连亭非常不满自己掌控的东厂被人留了探子的这个可能性。他自己就是搞情报工作的,如果东厂内部反过来被别人渗透了,那他还当什么特务头子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连亭接到了来自镇南老家快马加鞭的急报——他爹娘死了。一夜之间,老两口一同病发,早登极乐。

连亭这才反应了过来。

不是他真的有什么把柄被张戴德知道了,也不是东厂出了问题,而是张戴德从源头下手了。他大概要为他死去的爹娘服丧了。

艹。

作者有话说: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句诗的正确顺序其实应该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但我们以前上课的语文老师,就很喜欢倒过来说,把最后这个“平生X自知”改成上课睡觉的同学的名字233333

*我一见你就笑:一首邓丽君演唱过的老歌。曲调很欢快。

第91章 认错爹的第九十一天:

“宦官也需要服丧丁忧的?”

不苦大师是除了连亭及相关人员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他当时正在和任职太常礼院博士的亲戚吃饭。

太常礼院,顾名思义,就是掌教礼仪的官署。隶属于太常寺,但也就是挂个名,因其工作性质的特殊性,太常礼院一直有“事皆专达”的特权。这里主要负责的就是官员的奔丧与丁忧。说的再直白点,就是官员在收到丧事消息的第一时间,需要向太常礼院报请解官。

不苦大师以前一直还以为是朝臣向皇帝请奏,说自己家谁谁谁死了,需要奔丧呢。

不过仔细想一想,要是真有大臣这样做,怕不是嫌命活的太长啊。在这个连亲朋之间通知丧事都会非常委婉避讳的年代,你大咧咧的去告诉皇帝你家死人了……当场治个大不敬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苦大师的父族纪家,满门清贵,几乎从事的都是一省的学政、国子监司业之类侍从文翰的官职,唯一一个异类大概就是官至内阁、掌握实权的纪老爷子纪关山。

最近不苦就又有一个堂兄升任了太常礼院的博士。

也就是太常礼院最大的官。品级不高,地位却十分重要,因为虽然名义上他需要被太常寺管辖,实则直属的却是一国之君。除了小皇帝外,他根本没有顶头上司,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一人就掌管着所有官员的奔丧大事。

这位堂兄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仅在官场受人尊重,家族里也开始让他逐步插手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物。

好比不苦这个公主子的婚事。

两兄弟在望仙阁推杯换盏,目的就是催婚。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说着说着反而聊起了与此完全无关的“厂公连亭上了解官的申请”。

若这是寻常申请也就算了,先批准,再在大朝会时统一上报一次陛下就行,但问题就是纪博士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事并不简单。

不苦乍然听见,差点没把酒杯给摔了,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的问堂兄:“怎么说?”

“连督主的奏请还没送过来,那边……”纪博士指了指内阁和司礼监的方向,“就已经暗示要我从快、从严处理了。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别人爹娘是如何去世的?”偏偏对方只是派人来进行的口头暗示,纪博士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若日后翻旧账,发现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那他肯定要被推出来背锅,还是口说无凭、有陷害之嫌的那种。

不苦握紧了酒杯:“你我兄弟是一家人,我自是信阿兄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当然是快点报给陛下啊。”纪博士也不是个傻子。

虽然还没到大朝会,但好巧不巧的,就在昨日,有位景帝朝的肱股之臣也去世了。对方是真正的泰斗人物,为国家、为百姓做出了极大贡献,晚年功臣身退,还不忘回老家教书,为朝廷持续性的输出人才。

这种大人物的死讯,是一定要上奏给陛下知道的,这样陛下才好进行适时的追封以及蒙荫对方子孙的赏赐,这事儿正好也归太常礼院管。

纪博士觉得:“我可以趁机夹带个私货,把需要丁忧的官员名单一并提前送到御前。”

他唯一担忧的只是这份奏折会直接被卡在司礼监,让陛下根本无法得见。毕竟他的品级是不足以上每天的小朝会的,只有十日一次的大朝会才能面见圣颜。

不苦也终于听懂了堂兄请他吃饭的真正原因。

他这是在借着不苦之口向连亭传达善意,意思很明确,他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连大人真的有意回老家奔丧,那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但如果连大人无意,那连大人就要赶紧想办法让那份太常礼院的奏折正常出现在陛下的桌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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