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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作吧(38)

等齐路扬回来后,许知南十分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了句:“本来是想请你喝咖啡的,结果却让你请了客。”

齐路扬:“下次吧,换你请我。”

虽说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但许知南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推开咖啡馆的大门,潮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齐路扬率先从咖啡馆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帮许知南撑住了沉重的玻璃门,许知南迅速地抖开了遮阳伞。齐路扬在这时问了她一句:“你怎么回家?”

许知南打着伞走出了店门:“开车。”说完,她又朝着马路对面扬了扬下巴,“看到了吗?我的车。”

她的眉梢微微扬起,双唇内抿,唇角却止不住地翘起,神色中全是小得意和小窃喜。

炫耀的明明白白,简单直接,就差把“我现在有钱了”这六个字写脸上了。

齐路扬为她的孩子心性忍俊不禁,却故意逗她:“那辆三轮?看着是挺不错,还是电动的呢。”

许知南:“……”

你是故意的吧?

许知南没好气:“那辆宾利!”

齐路扬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都开宾利了。”

许知南:“我老公送我的。”

齐路扬叹了口气,妥协般回了句:“嗯,知道了,你老公最厉害。”

许知南这才满意,回了句:“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齐路扬:“……”

打死他他都不会坐林嘉年买的车。

“我也开车。”说着,他高高抛起了手中的带有库里南车标的钥匙,又稳稳接住,“哥的车也不差。”

“没有我的宾利好。”许知南睁眼说着瞎话,说完就告别,“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家了,谢谢你的份子钱。”

齐路扬:“不客气。”

许知南又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朝着自己的车走了过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路,齐路扬却又突然在后方喊了她一声:“阿南。”

许知南定下了脚步,转身,用奇怪的目光表示询问。

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穿过,碎碎闪闪地落在了地面上,她执伞而立,身形窈窕,美的浓烈,看似是一位成熟的性感佳人,那双大而灵动的狐狸眼中却闪烁着明亮又稚嫩的孩子气。

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好像还是那个在排球场上红着脸结结巴巴对他说话的明艳少女。

齐路扬目不转睛地望着许知南,张了张好看的薄唇,却欲言又止。

他想再抱抱她,想最后拥抱一下眼前这个他牵挂了好多年,却因为心高气傲不小心弄丢了的女孩。

但又没有勇气去提出这个要求,因为他预感到她一定会拒绝。

犹豫许久,齐路扬终于迈开了脚步,快速朝着许知南走了过去,低头钻进了她的伞底,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抱得很轻,双臂克制地揽着,几乎没有触碰到她。

许知南僵住了,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就在这时,齐路扬突然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你要是能再喜欢我一次就好了。”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言语间充斥着无法挽回的遗憾——年少时的他,要是没有那么高傲、那么自大就好了。

不知为何,许知南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她是真的爱过他,很明确地爱过。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带给了她一场肆意浓烈的热恋,让她寂寥无光的学生时代变得灯火辉煌。

但他们之间的这场爱情最终却只落得了一个草草收场。

他的性格太过张扬,太过桀骜不驯,而她又太懦弱,太执拗,从而就导致了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她想让他收心收翼,他却想让她展翅高飞。

他们都学不会向彼此妥协,也都无法认可彼此的人生。

最终的破裂似乎是注定的。

即便他们当初没有那场争吵,即便她没有嫁给林嘉年,他们的爱情也不会善终。

有些人之间,命定了是要存在遗憾的。

许知南垂下了眼眸,吸了吸微微发酸的鼻子:“我可能、没办法再喜欢你一次了……往前走吧齐路扬,你肯定会遇到一个能够陪你展翅高飞的人。”

“或许吧。”齐路扬松开了她,后退一步,退出了伞低,站直身体的同时,再度扬起了唇角,神色复又桀骜张扬,“他要是对你不好,给我打电话,我让他后悔。”

许知南笑着说:“不会的,他对我一直很好。”说完,她便重新迈开了脚步。

齐路扬一直伫立在炽热的阳光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许知南。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自己大概是完不成她对他的祝福了,因为他已经不想展翅高飞了。

和她分手之后,他又谈过两三场恋爱,但每一场都不超过半个月,那种新鲜又刺激的感觉再也吸引不了他。

他心头的那点儿不安分的躁动感在一夕之间被填平了。

他开始怀念她身上那股笨拙的孩子心性,怀念和她在一起时的温暖与踏实感。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谈过一场恋爱,开始收心收翼,不再风流也不再肆意妄为,终于学会了乖巧听话,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许知南上车后,将包放在了副驾驶。前后都有车,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车从拥挤的停车位上开出来。

林嘉年眼睁睁地看着许知南的车与他的车擦身而过。

其实,从她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起,他就屏住了呼吸,内心深处升腾出了一股不该有的渴望与期盼:他想让她发现他的车,想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她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朝着这个方向看一眼。

她的眼里全是齐路扬。

他还看到了他们在伞下的那个拥抱,和六年前的情形类似。

他知道齐路扬在他们结婚后来找过她,一直都知道。

那天上午,她下楼买葱,却迟迟未归。他担心她出意外,把鱼腌好之后就脱下围裙出了门,才刚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了她和齐路扬。

他们两个都在哭,崩溃又绝望,如同一对被强迫分开的苦命恋人。

他没有走过去,卑怯地躲藏在街角,手足无措地捏着拳头,自惭形秽到了极点。

他从不后悔回答了那一声“敢”。

他这辈子做出的最勇的一件事就是回答了那一声“敢”。

但是他不应该和她结婚,不应该和她领证,更不应该碰她,不然,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和齐路扬在一起了。

从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就像是一条沉重又低等的镣铐一般拖累了许知南的人生。

但那个时候的他却十足的恬不知耻,即便意识到了自己是累赘,也不想放手。他在许知南转身的前一刻转了身,迅速地回了家,若无其事地站在了案板前。

她到家的时候,眼眶还是红彤彤的,明显的哭过,但他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泰然自若地说了句:“买到葱了么?鱼已经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