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个袋子，最后还有三个没送出去。
“我们回去了吗？”坐她对面的志愿者扯着嗓门问。
出来时，晚霞还是红的，这会儿只剩下人造太阳那点光芒了。
“送完才能回去。”观察员回了句，指着右边，直升机随即右转，顾明月不察，重心歪了下，观察员说，“还有人没领到饭呢。”
直升机离海上的轮船越来越远，“我们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顾明月贴着窗往下看，隐约看到两艘船的影子，她给另一个志愿者指，对方忍不住回头望向基地方向，“这儿怎么会有人？”
这儿离基地已经非常远了。
甚至绕开了环绕基地的其他海岛。
“应该是地震时基地待的位置。”
想想又不对，那时的人都被海豚救了，不可能有救援队的人出现在这儿，她问观察员，“这儿是哪儿？”
“自己看。”观察员言简意赅，先打开窗，朝下面挥舞旗帜，得到回应后，边观察距离，边给飞行员指挥方向。
顾明月有些不舒服，想着是救援队的人，强撑着探出头，可好一会儿也没认出有没有赵程，直到观察员扬手发信号，她才敛下心思，把拴绳子上的袋子推到舱门口。
用力一推，袋子穿透风，瞬间跌了下去。
她身上拴着安全绳，不怕掉下去，但这么往下看时，仍止不住心悸。
“赵哥在下面，你要不要下去？”
观察员冷不丁吼了一嗓子，顾明月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哆嗦了下，抬头看向观察员，观察员说，“你要敢的话，我放你下去。”
顾明月低头自己胸前的安全绳，脸色惨白，却也点了点头。
“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送饭，你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
“谢谢。”
说实话，空降的滋味不太好受，离开舱门后，顾明月攥着绳子的手心满是汗，甚至闭着眼不敢睁开，因为绳子是人工往下慢慢放的，感受特别明显，每当速度减慢然后骤然下降时，她都忍不住啊啊尖叫。
船上的人激动的分饭呢，猛地听到激烈的惨叫，好奇的抬头。
“上面有新指令？”一人迷糊道。
“不像啊。”一人说。
赵程抬头一瞥，拍两人的肩膀，“肚子不饿了是不是？”
“饿！”
都两天没吃过饭了，怎么可能不饿？两人撕开保鲜膜，张嘴就咬了一大口饭团。
下一秒，一人捂住牙，吐槽，“哎哟妈呀，谁捏的饭团，硬得像块石头似的。”
赵程看他，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我挑，是真硬。”那人空咬了两下，“医生说我牙龈萎缩，要吃软和的。”
“那跟小李换。”
“我还是吃这个吧，小李的饭团太小了。”
赵程关注着绳子上的人，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等人落下来，他伸手托住，其他干饭人后知后觉认出来人是谁，急忙擦嘴角的饭，规矩的喊，“嫂子，是你啊。”
顾明月有些腿软，加上船晃得很，一时站不稳，牢牢攀住了赵程的腰。
眼看众人要起哄，赵程及时制止，“赶紧吃饭，待会还有任务呢。”
想到接下来的活儿，众人神思一敛，狼吞虎咽起来。
轮船旁边有救生船，赵程扶着顾明月上去，然后划走救生船，离轮船有些距离了才问顾明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以顾明月的性格，若非重要的事，不会来找他。
“我哥的事你知道吗？”顾明月简短了说明顾奇现在的处境，“那些专家想拿我哥他们换数据，背后的目的肯定不单纯，冲他们圈养残杀海洋生物就看得出来，我觉得基地不会拿数据换人的。”
落后就要挨打，因为那些所谓的高知，华国乃至全球都经历了毁天灭地的灾难，数据交给他们，几年或几十年，人类又将面临灭绝的灾难，所以华国不会答应。
赵程说，“基地已经派人过去谈判了，真要谈不拢，基地会采取强势手段。”
“我想说的不止这个，A国科技发达，想研究物种变异，去华国采样轻而易举，加上他们设备更先进，研究出来的数据会更精准，但他们却向基地开口，李叔的医生说他们去华国捉动物失败了...”
顾明月怕耽误他正事，语速很快，“我们离开那会，变异动物虽恐怖，却也不到捉不住的地步，我怀疑那些国家的人染上了变异动物的细菌或寄生虫。”
“鲸落的那天，有的人没受鲨鱼攻击...”
赵程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事我会跟上面反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外交领域，我们是有优势的。”
基地有跟变异动物斗争的经验，杀虫剂，消毒液，免叮咬的衣服，都是其他国家所没有的。
第325章 [VIP] 325 传递消息
“直升机啥时候来接你？”赵程握着桨, 背朝着看热闹的同事，顺势挡住了他们看向顾明月的目光，“你不舒服的话, 晚点和我一起回。”
降落时, 她尖叫了好几声，估计吓着了。
“不了。”顾明月歪头瞅了眼轮船上的人，知道他们有任务在身，不想落人口实，“我在的话，你还得分身照顾我。”
“你待在船上。”赵程放下桨，拉过她圈在怀里。
顾明月抱着她, 低低道，“他们会不会看到？”
“没事。”他垂头，下巴抵着她头顶，“我没去，你会不会...”
“不会。”知道他想问什么, 顾明月及时打断他, “你有更重要的使命，我一直都知道, 不会因为是你的妻子, 就绑架你抛弃信仰以我为先。”
集体主义的存在免不了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换作从前，她会哀怨, 会愤怒, 会仇视所有人, 然而看见那些危难时刻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人，她没法要求赵程做更多。
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哪天需要人牺牲，她不会吝啬自己这条命。
因为顾建国他们也是这种想法。
她依偎着他，“回来时碰到基地的武器直升机了，警察担心发求救信号被岛民察觉从而影响基地的其他计划，装作不认识...”
那个群体若像黑暗的沼泽，没人会在意他们的付出，然而他们舍身忘已，父母过世，妻儿死亡，他们仍坚定不移的坚守岗位，危险面前，他们义无反顾，决然的身影没法不令人动容。
她说，“赵程，你先是你，然后才是我的丈夫。”
赵程喉咙滚了滚，目光眺向青黑色的海面，嗓音略哑，“谢谢。”
“你要不要去忙了？”
“嗯。”
“我待在救生船上，不给你添乱。”
只有他们尽职尽责，无数家庭才有美好的明天，明天或许遥远，但一个人心里若连那点渺茫的希望都没有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