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一怔,腰不自觉得直了起来,“你有事?”
赵程也把目光投向了张熙媛,猛地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张熙媛脊背僵硬,“没有,想着约你逛超市,超市里有家照相馆,我想拍几张结婚照。”
哪怕不办婚礼,仪式感也必须有。
结婚照是最简单的了。
“她有约了。”回答的是赵程,“今天小邹休假,他陪你去吧。”
“嗐,他那人扫兴得很,和他逛没劲儿。”张熙媛发了句牢骚,转而反应过来,“赵医生,你和顾姐要去约会吗?”
基地没什么景点,这么晒的天,到哪儿都不舒服,温度不高,但紫外线还是很强的。
赵程歪头,目光与顾明月的视线交汇,顾明月很快扭头,他笑了下,“难得休假,带她四处转转。”
“基地没什么好转的。”
“有些地方还是很有趣的。”
张熙媛想了想,哪些地方有趣?
原本想问问,但赵程已经抿唇不言了,身侧的人不停撞她,示意她别多问,赵程特意来接顾明月,没准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张熙媛一直刨根问底的话,什么惊喜都没了。
张熙媛不多问了,回了药材种植地,她先离去,赵程则继续往水泥路深处开。
车里就剩两人,顾明月重重吐出口浊气,赵程弯了下眉,“怕她发现?”
“你不怕?”
张熙媛特别爱八卦,要知道两人接下来做的事,肯定会嘀嘀咕咕追问好多天。
“本来不怕,但看你紧张,反倒跟着紧张了。”
路边的药材绿茵茵的,藤蔓爬上了木架,像舒展的爬山虎,越往里,越凉快,她问,“在哪儿啊?”
“前面。”
新宿舍楼是木屋,共三层楼,有点像某旅游省份的古城建筑,穿过大门,里面是四四方方的小院,正中间有株高大的芒果树,这个季节,树上挂着许多青色的芒果,有些垂到了地面,像人工装饰的景。
她四周瞅了瞅,小声道,“楼里不会有人吧?”
木屋的隔音效果都不好,她有些打退堂鼓了,“赵程...”
赵程一手拎着箱子,一手牵着她,“楼里没人。”
“有人回来怎么办?”
赵程侧目,看她脸蛋有些红,手稍微往后拽他,他笑了下,“那我们改下次。”
下次肯定也有人。
顾明月想说。
没准人更多,她拧紧眉,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深呼吸道,“算了,就这次吧。”
早就说好了,临时反悔好像不太好。
她前面就是楼梯,几步上前,“几楼?”
赵程没动,目光灼灼盯着她,“你想好了?”
“嗯,走吧。”
赵程住三楼,走廊最里面,房间不大,除了最里面的床,以及靠墙的书桌,什么都没有,但他已经打扫过了,房间没有任何灰尘的味道,细闻还有淡淡的花香。
他把箱子放在书桌旁,“要不要...”
顾明月虽然设想过可能会发生的事儿,但真到这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不等赵程问完,话脱口而出,“要。”
赵程愣住,看她耳根都红了,“那我给你倒水。”
“......”
她以为他问的是要不要洗漱啥的,顾明月双手交叠,望着崭新的墙壁,有些无所适从,按他抬脚要走,她只觉得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不知啥时候能落下,于是,她又做了个奇怪的举动。
她上前,抱住了他,“要不直接开始吧。”
赵程低头,看了眼圈着自己腰身的手。
“我下班前洗过澡了。”
这下换赵程脸红了,他看了眼院里的芒果树,树木的枝叶被摘了些,阳光洒落,地面影影绰绰,非常美,记得上面告诉他能分一间独立的宿舍时,他来看过后,毫不犹豫选了这间。
李泽浩也在,当时他说,“女生有房子才有安全感,程哥,房子建好,就去那边求婚吧。”
但他觉得有些事必须在前面,所以才提出了这个邀请。
“赵程,你不会害怕了吧?”
顾明月把他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他。
“没有,我关门。”
吱呀,门关上了,一同关上的,还有风吹树叶的声响。
“赵程,你洗澡了没?”
“洗过了。”赵程声音不疾不徐。
“可是没有香皂味儿。”
“部队没有香皂。”赵程说,“你是不是紧张?”
“不紧张,就怕有人来,我看其他宿舍的门都上了锁,这儿已经住人了吧?”
“这会儿都在训练场。”
慢慢的,说话声没了,被脸红心跳的喘息所取代。
也不知过去多久,重新有沙哑的声音溢出,“赵程,你能不能快点。”
“不能。”
“我感觉好像天黑了。”
“窗帘遮光,没天黑呢。”
顾明月不知道这种事需要这么久,她撑不住了,“不行,我腰疼。”
“我给你揉揉。”
“什么时候完事?”
“等一会儿。”
赵程的声音越来越重,顾明月开始掐他,渐渐,手指没力气了,嘤嘤哭了起来。
顾明月和吴亿波交往的时候,两人不是没有这种举动,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难挨过,“赵程,我要是死了,都是你害的。”
“不会死。”赵程的声像泥沙刮帐篷的声音,又粗又哑。
顾明月感觉自己像躺在海滩上,源源不断的泥沙铺来,软软的,有点痒,随着泥沙越堆越多,视线聚不了焦,也喘不过气来,她尖叫了声,“赵程,我不行了。”
话落,感觉泥沙彻底将她覆盖,最后的光也不见了。
顾明月又做梦了。
那些人把顾建国埋了,带着粮食离开,植物变异后疯涨,直升机飞过的地方,全是黑暗的森林,以及虎视眈眈的变异动物。
她好像被放在袋子里,随着那群人到了一处光亮的地方。
那儿进出要经过严厉的盘问,哪怕是全副武装的人,也要重新出示身份证。
为首的男人交差后,没有坐直升机离开,而是进了一栋水泥楼,那儿的人看不见脸,但大堂写着指示牌,她曾经见过,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
一个声工作人员上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个人...”
声音不再是陌生的,而是刚刚还在她身侧的男人。
“谁?”
“顾明月...”
是她,那人问的是她,顾明月正想说自己已经死了时,感觉肩膀好像被人拍了下,她难以置信的张大嘴。
倏地,立即醒了过来。
“赵...赵程...”
“我在。”赵程抱着她,身上搭着薄薄的空调被,嗓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有些沙哑。
顾明月扭头,目光有些呆滞,似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