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
现在哪儿好?
天灾不断,人类恐面临灭绝,他们竟说好?五楼怀疑他们精神不正常,“你们没想多以后怎么过?”
曹大爷:“有啥好想的?就那样过呗。”
“人类灭绝呢?”
曹大爷掀眼皮白他一眼,“灭绝就灭绝呗,我这把年纪,人类不灭绝也得死。”
五楼:“……”
曹大爷不担心人类是否灭绝,他害怕有人借着天黑偷他家的柴。
雪灾过去后,他每晚都出去找柴,城里的家具木板能拆全部拆回来堆楼道里的,真要被人顺走了,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回到楼里,他把楼道的柴搬回家,说五楼,“当初建国要把防盗门装在楼下你家百般不情愿,楼里要是丢了东西就是你们害的。”
五楼:“……”
“现在每栋楼都堆着柴,谁还出来偷这个啊?”五楼觉得曹大爷故意找茬。
温度升高,大家对柴火的需求没有之前大,加上雪灾过去,柴火比比皆是,谁还稀罕这玩意?
曹大爷:“别小看柴的作用,没有柴,你有米都煮不好饭吃,我们小时候为了捡柴要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
五楼对他小时候不感兴趣,柴火灰尘多,他不会往家里堆的。
走到六楼,顾明月问顾建国,“上班的地儿没出事吧?”
永夜降临,那些期待天灾过去恢复日常生活的人肯定崩溃,人一崩溃,啥事都做得出来。
“黑漆漆的能出啥事?”顾建国掏钥匙开防盗锁,“昨天政府喇叭里播放音乐好多人就猜到还有天灾了。”
顾明月抬眉。
顾建国挑眉,“那歌是知青岁月的红歌,政府循环播放,肯定希望大家向老革命学习,艰苦奋斗,自强不息。”
这领悟力强得顾明月都不认识他了。
但这和永夜有什么关系?
她正要问,只看顾建国咧起嘴角,一脸骄傲的说,“政府知道年轻人承受能力弱,遇到挫折容易退缩,所以通过音乐,委婉的让我们老年人和你们说过去的事,让你们珍惜当下,努力拼搏。”
一首歌能听出这么多意思?
顾明月推开门上楼,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他,“爸,你是不是想多了?”
“哪儿想多了?老人们都这样说。”顾建国将门反锁好,“天刚黑的刹那,吓哭了好多人,全靠我们老年人稳住场面。”
“……”
顾明月竖起大拇指,“厉害。”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顾建国半点不谦虚。
不多时,外面的人在警察引导下分批回家,有人歇斯底里,有人乐观豁达,态度大相径庭。
天灾打破了贫富差距,打破了阶级壁垒,有人极力抗衡,有人乐见其成。
楼里有杨家的缘故,邻居们比很多人先接受现实。
五楼黄雨薇又哭闹起来,“你们不是说交通恢复拿回车就去江城吗?你们骗我是不是,我要回家,不要住这鬼地方了。”
顾建国啧啧道,“这姑娘,早晚要给家里惹祸。”
他和曹大爷想法差不多,人类真要灭绝就罢了,就怕人类不灭绝而自相残杀。
他道,“这几天小轩和小梦别出门了,黑暗刚来,总有些不安分的出来做坏事情。”
探照灯一直亮着,外面安静后,喇叭里开始通知了,家里男人全部到超市侧面的空地集合。
顾建国扒了扒头发,“那我先走了啊。”
“电筒带着没?”
“带着的。”
站队是以楼栋为一排,由栋主清点人数,没到场的扣1分。
领导是交通运输部的,黑暗会影响日常生活,号召大家挖吭埋路灯桩。
“政府会装路灯吗?”
“会,每条路都会装。”领导指着小区外面的几条主路,“不过先装主路上的,还请大家体谅。”
这边的道路规划比较整齐,因为是梯田房,道路比较直,除了小区背后上山顶那段,其他没有弯曲路段。
而且是小路,一排路灯桩就够了。
路灯桩是政府从城里挖过来的,数量不够,政府还在工程车去城里挖。
以前的水泥路已经废弃了,现在的公路是政府重新规划的,几辆工程车,几辆载着武警消防的货车,哒哒哒的从围墙正门驶出去。
车辆一出去,沉重的铁门就迅速关上。
颇有电影里男人们出去打仗的感觉。
“以后都没有白天了吗?”
人堆里,不知谁问了句。
“不是我狂妄,这大半年经历够老子吹嘘一辈子了。”
“是啊,管它白天还是晚上,能活一天是一天。”
男人领着锄具按照要求干活了,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政府挂上强光露营灯,竟是比前两天要明亮些。
顾明月害怕开灯太显眼,只亮了小夜灯,她顾小轩趴在窗户边,望着光照下忙碌的身影问她,“姑姑,以后看不到太阳了吗?”
“不知道。”
她的梦境在顾建国死后停止,永夜过去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顾小梦踩在凳子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姑姑,没看到爷爷。”
“爷爷干活呢。”
肖金花愁眉不展,这天灾一场接着一场,往后怎么办啊?
“明月,你大哥他们还回得来吗?”
“嗯。”顾明月说,“大哥那边好着呢。”
肖金花之前对这话深信不疑,现在总觉得女儿安慰自己乱说的。
天黑是全国的事儿,顾奇能好到哪儿去?
“哎。”肖金花忧愁,“也不知道铁路交通有没有恢复,能买到火车票不……”
山体滑坡,铁路都不通了?哪儿来的火车?飞机还差不多。
正想着,天空突然传来隆隆隆的声音,一辆亮着红色灯光的飞机从头顶飞过。
干活的人也听到了,纷纷抬起头,“飞机,是飞机!”
水灾后茨城上空就没有飞机飞过了,八月到四月,半年多没有看到过飞机。
有人招手,兴奋的呐喊道,“这儿,这儿啊。”
明知飞机上的人听不到,大家仍卖力喊着,小区里的女人们也齐齐探出头朝远去的机尾尖叫,“这儿呀,这儿呀。”
飞机隐入黑云,大家伙久久不能平静。
“肯定是航班恢复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们说飞机上做的会不会是省里领导啊?来巡视受灾情况的。”
“可惜茨城没有机场,否则说不定会停一下。”
众说纷纭,但明显可以感觉因永夜带来的恐惧消了些,周慧圈着女儿腰,视线落在远处天际,“你说飞机飞往哪儿的?”